恋上毒药

前后也就不到３０秒的时间，我便苏醒了，被他抱在沙发上，原以为苏醒了能看到我哥，我看到的是另一个深爱的男人，武木云。
    　　他说：“好了，我不问下去了，相信你了。”我问：“你相信什么？”他说：“相信你没有其他的异性朋友，当晚是在给你乐哥发短信。”

    　　我这时才敢流出一滴虚伪的也是深爱他的泪，假如，有天我的爱人也会如此紧张的费劲心机的欺骗我，只为留在我身边，我会把这个谎言看成是他对我的爱。

    　　小武抹去我脸上的泪水，说：“你现在清醒了，我最后最后问你一次，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要知道，我们的信任已经产生危机了，如果你这次再欺骗我，我日后再也无法信任你了，明白吗？”说着，他也哭了，坐在地板上，望着躺在沙发上的我，微微皱着眉头，把头转到另一边以为我就可以看不到他的泪。

    　　他转过来，起身坐到沙发上，控制了一下情绪，说：“笨笨，不要觉得我太残忍了，你这样了我还折磨你，问你是不是真的，你不知道我心里比死还难受，有什么隐瞒你现在说还来得及，我收回过不了离婚那句话，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你。”

    　　对于后面那句话，我深信不疑，可是，即使不离婚他不离开我，让他知道了全部，我们还能和好如初吗？他又会在多少个日子像今天这样莫名的歇斯底里，心中的委屈再也发泄不完的时候，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受伤后的武木云像只刺猬，为了爱，刺猬拔去他身上所有的刺，只想与我继续相伴。而我，当真已经回家了，何必把那么多过去的不快都翻到眼前呢？我和曼童只是短暂的烟火，武木云才是我的恒星，在每个看不清前方的黑夜里，他都明亮的伴在我身边。

    　　我开始后悔自己不够坚定的出轨，让本可以继续透彻的故事里搀杂了不忠的浑浊，多希望我们依旧可以用对方的心照镜子，爱的像水晶。小武！我要挽回你，哪怕说谎烂嘴，哪怕我会因此少活十年，依旧要为了保护你的心和我们的日子而说谎，告诉你我刚刚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让我彻底掩埋了曼童和他曾给我的一切吧！

    　　别逼我坦白，别逼我招供，别逼我回忆，我承认，道德的监狱里，我是不忠的犯人，可是，人性的审判中我是无罪的，我爱过曼童，他是救我重生的恩人，在哥哥离开后，直到他的出现，无人能给我止痛！请原谅这一次只开花没结果的婚外情，请收容我这个罪人再次回到你的怀抱，像当初那样疼我，爱我。

    　　我说：“老公，我说的都是真的。”他听我说完这几个字，紧张的心忽然放松，像小孩子扑到妈妈怀抱里一样无助的抱住我，说：“我早该相信你没有做过什么的，老婆，老婆，你不要背叛我，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我受不了……”

    　　我抓着他的衣服，躺在沙发上无力的用泪水呐喊，我说：“从今往后，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吧。”他在我怀里点头，点了不止一下，每一下都让我心痛。

    　　那夜，我们相拥，却谁也无法入睡，最后他说：“不行了，我要死了，昨天晚上我就没睡。”我说：“我也是啊，那我是不是也要死了。”他说：“那我就不怕了，一起死，呵呵。”

    　　这城市，充满短暂的烟火，到哪里去找寻属于你恒久的星座。秋夜的天空孤星零落，你拥着我，我便不觉寂寞。黑暗中，读你的脸，问你怎样才能懂我心海的浪花是涟漪中的温柔一片。在纷扰世间，家该是座无风无浪的港湾，不管我们心里有多少无法留驻的浪漫，请在今晚，将所有你我之外的人定格成回忆中的图案。

    　　依旧无法入睡，不敢入睡，仿佛入睡了他就会离开我，我再也找不回他了。

    　　他说：“我不敢睡，尽管很累了。”我明知故问：“为什么不敢呢？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对吗？”他说：“是不敢，不是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我又紧紧的抱了抱他，说：“睡吧，我不会离开你，你也不会离开我。”

    　　原本平躺着的他转过身看着我，说：“我想用安全点的睡姿。”我轻声笑着，问：“你先说说什么睡姿不安全啊？还想怎么睡？平躺、侧卧？”他说：“你想想，还有没有更安全的了？”我恍然大悟：“你想躺在我腿上睡觉啦！”他说：“不对，我想到你身体里去睡。”我说：“你妈妈当初怀过你，你是在她身体里面，可那会你才多小啊，现在你这么大了，怎么到我身体里睡？”他说：“如果我还那么小，还就无能为力了呢，傻瓜！”

    　　那一夜，他似乎读懂了我的温柔。

又和单位请了一天假，小武清晨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到公司，我心想下辈子还要做女人，也还当他的妻子。
    　　再去上班，摄影工作室里人满为患，不知道哪里来的，堆了一屋子人，乐哥瘦削的身体被淹没在人湖里，说人海有点夸张，换了个说法。

    　　看到我来，他很欣慰的说：“你可来了，昨天累死人了，我把认识的人都给找来了，今天有几个画面要有很多的加入才能完成。”我问：“要我做些什么呢？”他说：“你找感觉，这最重要了，昨天两个模特就配合的很好了，但是已经把他们自己的创意发挥的差不多了，我累的大脑不转，你今天主要是想出一些有新意的场景。”

    　　心想，怎么跟拍电视剧一样。唉，人生似乎每天都要做戏，不怪乎有些以演艺为生的人说他们早已经不辨真假。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双透彻的大眼睛向我望，用余光，我也能看出来他是谁。转头看他，他已经将目光转向别处。

    　　他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和他非常般配的女孩儿，梳着两条水一样的辫子，我心想，是不是梳了这样的辫子就证明是初恋呢？她是某大学大一的新生，１８、９岁，大家都叫她灵儿。

    　　乐哥带她过来介绍说：“这个是小灵儿。”我说：“叫我笨笨姐吧，我是乐哥的摄影助理。”乐哥说：“灵儿，你要学学笨笨姐的为人处世，看她明明是摄影师，非说自己是摄影助理不可。”接着自然的拍了一下灵儿的背，对我说：“这孩子可乖了！”

    　　我轻轻端详她，仿佛在哪里见过的样子，该不会又是前生吧？她笑起来右侧的脸上有个浅浅酒窝，大笑的时候嘴巴下方有两个很小却很深的笑窝，甜的快化了。

    　　这一天是拍外景，我拉着灵儿翻山越岭，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冰冰的，我对她说：“平时多穿点，别为了漂亮着凉。”过一会儿我又说：“有机会喝点姜汤，女人多吃姜有好处。”她小声小气的说：“我住校，想吃什么吃不到的。”马上补了一朵微笑，意思是没关系，她过的很好。

    　　很理解为什么许多大男人都喜欢怜惜这种小女生，连我都怜惜的想把她捧在手里了。

    　　心想，曼童会不会爱上她呢，记得当初我对曼童说：“你干嘛不找一个比你小四岁的嫩嫩的女孩子来爱呢？”他说：“她们的谈吐会把我气死的！”我说：“我不气人吗？”他说：“你只是关心人，她们总喜欢要，而你，喜欢关心别人。”但是，面对这样能挤出水的女孩子，不管怎样宽容的说，我都有点老了，起码，不够嫩。

    　　打消这个对比，我为什么要和小妹妹比呢，人家比我小了快两位数了。曼童，也早已经不属于我。

    　　在曼童和小武的眼中，我是截然不同的女人，或许有一些相同的地方，比如说有点点笨，很善良。相异之处要比相同之处多许多。

    　　开拍了，有一块大红布要许多人一起在后面抖动，才能拍摄出乐哥想要的效果，大家像煽风点火一样的抖动着那块布，一切就绪，灵儿很投入，我没有仔细看曼童，毕竟不想要四目相对的看出我们心里还有一丝不死的希望。

    　　毕竟从没有一个男人对我那样温柔的好，记得我在浴室悄悄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有次他在另一边忽然给我唱起张惠妹的灰姑娘，只是把歌词中的“你”和“我”都反过来唱了。

    听见别人提起你的名字

    我就会脸红

    一张有你合照的照片

    看来看去都不厌倦

    坐在寂寞了很久的窗前

    不停地想念

    从没有对谁的支字片语

    可以读了好几百遍

    像童话中的世界

    如今出现在真实人生的眼前

    　　曼童唱到这里，忽然对我说：“宝贝儿，我们让童话继续下去好吗，你要勇敢一点，童话里的公主想要找到王子要么就是沉睡百年，要么就是穿越丛林，现实中的童话更不会很顺利，我可以等！”

    　　话音刚落，他继续清唱：当我拥抱着你，轻轻地对你说，我会爱你到永远，你就像cinderella，等到了寻找你的我，爱情的的过程，总会有泪有挣扎，有你的温柔，我就什么都的不怕，你就像cinderella，等到了寻找你的我，等待你是我付出最甜蜜的代价！

    　　我的思绪被牵到很远，这时发现大家都在看我，因为曼童说了一句：“笨笨，麻烦你，在我们拍摄接吻这组画面的时候，你回避一下，有你在，我做不出亲吻别的女人。”

    　　大庭广众，几十人的现场，他这样对我说，人数乘以二便是盯住我的眼睛的数目。

坦白讲，我当时的心情甜蜜多过尴尬，毕竟他是大家眼中的美男，被他爱着或是爱过，都会满足女人的虚荣心，小小的骄傲。他长着一张，任何女孩看到后，都很想和他谈一场初恋的脸，未必是嫁给他，因为他的美丽有些让女人不安。
    　　能不能比喻说有些名贵的珠宝，即便富人也不敢每天挂脖子上戴到每一个场所，而曼童的美，就好比那样的珠宝。

    　　我掩藏住甜蜜，面无表情的大声问他：“你为什么这样说！”他对我说，更像是对大家说：“我和笨笨太熟悉了，她总喜欢开我玩笑，搞不好这件事她没完没了的戏说，我都能猜到她说什么，所以，看到她在这儿我就紧张！”

    　　大家都笑了，说笨笨你别老开人家小伙子玩笑，我说：“遵命，一切为了工作，我这就把自己搞成鸵鸟的样子，等会儿把头钻到哪儿去！”

    　　乐哥走过来，悄悄对我说：“不开玩笑，你真的跟别处逛逛吧，他今天不是一般紧张，昨天不这样。”我问：“离开多久？”他回答：“差不多一个小时吧。”

    　　离去，曼童喊了句：“别走太远！”

    　　我朝相反方向走去，身后是呼啦啦的红布抖动出的声响，不远处是写满故事的白桦林，它们目睹了一对对新人在此说永远，咔嚓出甜蜜的画面。据说这里是许多影楼心仪的外景拍摄地。

    　　寂静的旷野上，曼童的笑容曼童的无邪曼童的落寞，尤其是他对别的女人傲慢惟独给我温暖，一幕幕快乐的画面像海市蜃楼在我面前浮现，如果说我对武木云的爱已深入骨髓，那么我对曼童的爱便溶入了血液，没那么深刻，但也叫做爱。

    　　和他相处的日子里，总觉得他有些像现代版《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罗密欧，好像是为爱而生的人。

    　　有一天我告诉他，我在洗花香浴，他说：“我想进你的浴缸。”我假装生气的说：“说什么呢！”他说：“我想进你的浴缸。”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我说：“小破孩！”他说：“我不是小孩儿。”我说：“那就更不许你胡思乱想了！”他直白的说：“我每天都幻想能把你抱在怀里，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对你做什么都不违背道德和法律，因为我们相爱！”

    　　我抛开羞涩的回答：“我也想！”

    　　他又紧张的问：“你泡了那么多花瓣身体会不会很香？”我说：“会啊。”他说：“快出来，不要继续泡了，我求你！”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我现在拥抱不到你，你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我不敢想……”

    　　最后他说：“我求你，一定要骗我，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就说他不会碰你的，即使你不在我身边，也不属于别人，好吗？”

    　　就这样，他用浪漫、真挚、悲伤，点亮了我有些黑暗的天，唤醒了我早已沉睡的爱。

    　　曼童，原谅我的不够勇敢，无法与你一起骑着神话的骏马驰骋进童话的草原。请你不要再来点燃这快要冷却的碳，你不懂用一具身体去爱两个人的痛！哪怕我从此放血苍白生存也不能做无骨的人，别问我爱是不爱，一切的一切，忘记就好。

    　　如同梦游般在旷野里走了一个小时，我如同骄傲的花蕊很想摆脱四季的支配，却不得不面对现实回归暖房。

    　　“怎么样！拍完了吗？乐哥。”我问，乐哥不知道怎么想的，兴许是准备学赵本山那样宏扬东北文化，操起一个大烟袋锅子。我笑了，说：“你怎么想的呀！这玩意也开始抽啦！”他说：“笨笨，我看，不行，你就先回去吧。”

    　　我有点急了，说：“怎么着啊！我都哪凉快哪呆着一个多小时了，还不行，还彻底把我赶跑啊？至于吗！怎么了呀！”他说：“刚才那组拍的有点，有点……”他吞吞吐吐的，我差点把他从一个高架子上拽下来，“说，有点什么啊！还紧张是吗？”

    　　他自己爬下来很严肃的对我说：“笨笨，你和小武快要结婚了，我不想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你们好不容易现在和好如初了。”我说：“我和武木云的感情如果因为见了一次曼童就瓦解，那也就不算是爱情了。”

    　　乐哥闭了会儿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说：“笨笨，在你乐哥面前，谁也别想在感情方面伪装，我受过伤，当时照过镜子，还把镜头对准自己拍过那种眼神，刚刚，我从曼童眼睛里看到了。”我低头，他说：“听我这样说你马上低头，是不是怕我明白你的心事？既然选择了，就选择到底吧，我当初找他来，看来是个错误，把问题看的太简单，也把你们的感情给看浅了。”

    　　接着他说：“刚才那组片子拍的太成功了，成功的有点过火，他是把灵儿当成你了，你快走吧。”

    　　说完，我像逃离火海一样离开拍摄现场，一路狂奔的回家，我不要再回到那种两难的境地！关上家门，我是否就安全了呢？

　我发觉武木云喜欢上赵传的歌，特地给他买了张原版的碟片。他很开心的说：“老婆越来越细心，我拿到车上去听。”
    　　能感觉到，他那段时间一直在努力的与我和好，每天按时回家，依旧会买一些百合放在家。这时我看到的百合不再是哭泣着的，有些忧郁的微笑，也算是微笑。

    　　距离我们的婚礼还有两周，我们显得不是很紧张，因为婚礼要在南京举行，小武说：“让我爸妈把随出去的份子收回来吧，我们在北京朋友也不多，生意场上和公司里的人，就算拿着厚厚的银子来，也未必是真心的祝福，看着怪难受的。”我点头，说：“那，我们有没有时间去旅游结婚呢？”他说：“看情况吧，不管怎么说１０月１有七天的假期呢。”

    　　对于这个婚礼，不算特别的期盼，毕竟那时我的心有些累，白天忙工作，夜晚回家很希望用尽全力去弥补我和小武感情中的裂缝，想尽千方百计让他开心后更加爱我。

    　　说难听点，我也有些像个尚且窝藏着赃物的小偷，很怕警察发觉我可疑，于是格外坦荡的注视着警察大人。

    　　有天小武早晨起来对我说：“你昨天说梦话了，自己知道吗？”我吓的要死，可能脸都白了，念叨好几遍我叫不紧张，然后问：“我说什么了？”他说：“你好像是在叫一个人的名字。”心想，这下完了，我心里的人不多，喊爸爸妈妈哥哥姐姐的不算，叫名字的在我心里的能有几个呢！

    　　他说：“好像叫什么灵的，什么人啊？”我一下放下心，欢快的说：“一个小妹妹，新认识的，呵呵，很可爱！”

    　　过去我和嘉嘉那么要好，而今，唉……我除了叹息还能说什么呢，只盼望她不会被骗的太惨，哪天骗子走了她会回来，我现在就是找几头大象来拉她，她都不会跟我走。可我的心，关于同性友谊的那一方世界，就此孤寂了，曾经，她是我唯一的贴心的朋友。刀子嘴豆腐心的关怀着我，她会为我的悲伤哭的昏天黑地，在看到我得病无助的躺在医院，她对天发誓，如果可以让我好起来，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

    　　那不是一句戏言，她很相信冥冥中许多事都是神的旨意，也正因为此，她一直在做着透彻的好人，却混进了最浑浊的圈子。

    　　她现在过的还好吗？知道有个为她牵肠挂肚并被她冤枉的姐姐盼望她回到身旁吗？

    　　遇到灵儿，我又出现了结交同性朋友的愿望。我喜欢被人保护，也喜欢保护别人，我需要别人，也需要被人需要。

    　　在梦里叫了她的名字，尽管我已经忘记了那个梦，还是拨了电话给她，她甜甜的喂了一声，我问还记得笨笨姐姐吗，生怕她把那个只见过一面，相处了不足两个小时的我给忘干净了。

    　　她说：“姐姐，我没有忘记你啊，还想给你打电话呢，但我怕打扰你，觉得你会很忙。”我说：“不忙，再忙姐姐也愿意见到你，谁让你那么漂亮啊！”她说：“谢谢姐姐，那有时间姐姐带我出去玩吧，还可以给我拍照片呢，我可喜欢照相了，给家人邮去，他们都可开心了。”

    　　我心想，怪不得乐哥说这孩子懂事，果然，这么孝顺，喜欢照相是为了让远方的家人开心。我问：“小灵，你是哪里人啊？”她说：“东北。”我继续问：“东北哪个省份的呀？”她说：“辽宁。”“辽宁？姐姐也是辽宁人啊！”她说：“是吗，这么巧！我是抚顺的。”我叫了一声，说：“你家住哪儿！”她说了具体的位置，我说：“那咱俩的家离的不远。”她俏皮的说：“嘿嘿，当然不远了，抚顺总共才多大啊，哪里像北京，这么好！”

    　　我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她对大城市的向往，是不是对花花世界也一样的憧憬呢，对于她这个年纪的漂亮女孩子，对与错只在一步，哪怕本质都很好，我做足了过来人的语气，说：“宝贝，姐姐在北京安家了，你有什么心事对姐姐说，要是周末没地方去，来姐姐家里玩。”

    　　甚至连“你交往什么朋友最好和姐姐说”这样的话都说了，似乎已经自居成一个有很深交情的老姐姐了。

    　　晚上，小武多疑的又提起灵儿，问我：“你夜里叫的那个名字真的是女孩子吗？”我说：“唉，这个可不好说啦，现在的整容技术，你看韩国的何莉秀，谁能看出来她是男人变的！”他说：“你少和我兜圈子！”我说：“嘿嘿，那周末我把她叫家里来玩？你看看真假？”

    　　周末，她如约来到我家，提着好看不好吃又卖的很贵的水果，小武说：“这孩子，人不大，还挺懂事。”

灵儿悄悄对我说：“姐夫可真有男人味儿！”我说：“那当然，不然能当你姐夫吗？”她接着说：“你好幸福哦，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在北京有这么大的家呢？”
    　　心想现在的孩子可真不一样，我像她那么大的时候还跟小傻子一样呢，尽管也琢磨着毕业找个塌实的人结婚，都没有想过要多大的房子，在哪里安家，或许是社会进步使得人类早熟，人类早熟使得很小的时候思想就变的很现实，这没什么不好，只要别现实到不会做梦就好！

    　　灵儿是个有梦的女孩儿，从她闪烁的眸子里就可以读出。

    　　我对武木云说：“这个绝对是真正的美女了吧？”他说：“谁小时候不嫩透啊，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脸蛋子也能捏出水来！”我说：“那我呢？”他说：“别说，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他没接着说，我心想，还好，这家伙现在懂得把难听的话咽回去了。

    　　谁知他说：“你是越大越好看，不能算老，就是成熟味道的那种人，尽管一直傻傻的，但你现在比小时候好看！”这绝对是他说过的，对我的评价里最中听的一句，我实在忍不住，狠狠的亲了他一下，他迅速的擦了下脸，好像嫌弃我一样，我知道，他心里很美。

    　　灵儿留下吃午饭，我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他们在客厅闲聊，不知怎的，我对小武和任何女孩子接触都那么放心，也许是见过他对美色的抵御能力，大学那时的印象太深刻了。

    　　开饭的时候，灵儿已经放下了拘谨，我们像相识许久的老朋友一样。小武对她说：“你姐姐，是北京最好客的女人，尽管她客人不是很多，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她很喜欢的人。”

    　　灵儿双手合十的闭上眼睛，我问：“你信奉宗教？”她说：“不是啦，是听姐夫那样说，我特别感动，祈祷以后姐姐还能欢迎我常常来玩。”我们三个人温馨的笑着。

    　　望着我不乏英俊，却依然让我放心的老公，当着武木云的面，我对灵儿说：“宝贝儿，以后你嫁人，也要嫁你姐夫这样的人！工作就不用说了，这个家里只有很少的锅碗瓢盆是我赚出来的，其他都是他的功劳。”说这些无非是希望小武能开心，他喜欢我当着外人的面夸奖他，哪怕客人只是一个小妹妹。

    　　他说：“你好像要和我分家呀，把自己赚的东西都数出来了！”灵儿说：“呵呵，姐夫还有个优点，幽默，姐姐，你继续说，姐夫还有什么优点啊？”

    　　我说着内心里最真实的赞美：“够英俊，又不是那种很让人操心的英俊。”这时小武还是很开心，他说：“不操心，还是不够英俊，不过嘛，世上谁嫌男儿丑！”我对他说：“你也不丑，你也不温柔！”我们正笑着，灵儿冒出一句话。

    　　“姐姐，你觉得曼童那样的男孩子，是不是有点太漂亮了，看着就不让人省心？”

    　　小武依旧轻松的说：“哦？你也认识曼童啊？”她笑笑说：“认识啊，刚刚认识的。”然后面向我说：“当然没有姐姐认识他的时间长了，我才认识他几天而已。”我说：“哦，小武，曼童和她一起拍摄过一组初恋的照片呢，呵呵。”

    　　心在跳，血在烧，我怎么就没多嘱咐她一句呢！

    　　忽然，我意识到，灵儿很有可能是有些喜欢曼童，就像我当初偷偷喜欢小武的时候，有事没事总爱与人提到他，不管说好话还是坏话，这只说明，她心里有他。她爱上他也好，他爱上她也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多多的提到曼童就好。

    　　我够不到她，有无法给她任何暗示，这时她跑到客厅去，边跑边说：“我给你们看照片！”话音没落，她就跑回来了，拿着一叠照片，先递给了小武，然后和我说：“姐姐你肯定都看过了。”

    　　我还真没看过，因为乐哥是不会给我看他的。

    　　武木云努力在微笑着，话中有话的说：“这小伙子多英俊啊，你看，你姐姐过去给他拍过一次，都没拍够，又找回来继续拍。”听起来是开玩笑，实际字字刺耳，他对我说：“你提到过很多女孩子流行拍人体写真，怎么样，这小伙子的身体如果也拍一套估计更艺术。”

    　　灵儿到底是个孩子，马上接了话把，拦都拦不住她的兴奋，她说：“曼童是健身教练，姐姐和他就是在健身中心认识的。”我已经不打算阻拦她了，说吧说吧，既然你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

    　　小武说：“哦？你和他不是今年夏天去大连认识的吗？”灵儿的智商去哪里了呢？还是一提到美男曼童她就激动的大脑不运转了呢，她好奇的问我：“曼童说你和他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呀，说那会天气还不暖和呢。”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在旷野上，曼童寻找了我半天，确定我真的从回避一会儿变成一去不返了，心里压抑的想呐喊，可是，那么多人都在看着他呢，于是他选择了有所保留的倾诉，对这个与他扮演初恋的女孩儿。
    　　告诉她０３年冬春相交之季，他认识了一个叫笨笨的姐姐，尽管是大四岁的姐姐，但是她天真的样子让他很愿意照顾。

    　　那时笨笨大病初愈，激素的后遗症还能看得出来，他觉得笨笨过去应该是个美丽的女孩儿，因为生病，变的很不自信，就对她格外照顾，想让她健康自信快乐起来。他对灵儿说：“这是一个健身教练的职责，和医生为病人治病一样。”

    　　后来，笨笨和他颠倒了位置，从他给她快乐，到他只要见到笨笨就开心，非典的时候笨笨喜欢给他说成长的路上有趣的事，让他在空虚的日子里活的很充实。

    　　再后来，他和笨笨许久都没联络，却在一次去外地拍海景的路上重逢，过了几天只有开心的日子。

    　　曼童在灵儿面前把这一切都只描述成了深刻的友谊，她的阅历尚且读不出藏在里面的其他，于是畅快的当着武木云的面提起这个我的老熟人，她正有些朦胧喜欢着的人。

    　　我能理解曼童那天和一个不算熟悉的女孩儿念叨这些时的心情，不然压抑会把他变成一只望着旷野嚎叫的北方的狼。就像我那天回家也马上上网找了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把我和曼童的故事只言片语的写出来，发泄完了，有人听了，这心事也就能放下了。

    　　有时，曾经出轨的人能忘记他在外面爱过的人，而出轨的人的另一半却终其一生都无法忘记那个人。

    　　灵儿走了，我怀抱着一线希望，盼望武木云没有认真去分析她的话，就当是一个无谓的小小的误会，度过就算了。另一方面，我念叨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出现一切后果，都是我自作自受。

    　　好半天，小武开口了，说了不相干的事，我的心还悬在半空，随时他的手一松，那心就能掉下来摔的稀碎。

    　　他说：“我很喜欢赵传的歌，他是个豁达的男人，对吧？”我说：“是啊，知道你喜欢，才买给你的。”他接着问：“你最喜欢那张碟里的哪一首歌？”我想了半天，说：“我记不清楚都有哪些歌了，都挺好听的吧。”他说：“我去车里给你取。”我说：“不用了，什么时候方便再拿上来吧，何必特地去取呢，又不是那么着急的事。”

    　　说完这些话，他已经换好鞋，开了门，下了楼。

    　　我心里爬满蚂蚁，皱着眉头，骂着灵儿这个小笨孩儿！情急之中，不忘记给乐哥打了电话，叮嘱他如果一会儿小武给他打电话，问他大概一个月前有没有过一个晚上很晚了还在和我互通短信，一定要说有。

    　　他一下就明白了，自己被当成替罪羊，并不知道此时我这边的情形多危急，还开玩笑说：“他会不会因此杀了我呢？”我说：“你别闹了，如果他问我们过去是不是没事就发信息，你也要说是，问你我们说什么了，你就说都在聊他多好，你帮我处理一些感情的问题。明白了吗？”他说：“你这个月的薪水没了，演出费！还有，让那只真正的羊请我吃饭。喂喂，你看，九月的北京飞雪了！”

    　　没等他贫完，我就挂了电话，理顺呼吸，等待那张碟被拿回来，这时我依旧不明白他干嘛去拿一张碟回来。

    　　他进门时还没换鞋就歪着身子往客厅里看了看我，问我：“干嘛呢？”我说：“等你呢。”他说：“那么老实？没打打电话，埋怨埋怨刚刚那个小丫头？”我说：“她怎么了，我埋怨她干嘛？”他说：“哦，没怎么。”

    　　走到沙发前，他打开印刷精美的歌词本，问：“看看，哪首歌是你最想送给我的？”我说：“那你最喜欢哪首歌呢？”他说：“这首，刚刚我在楼下还听了一遍呢。”

    　　我顺着他的手看下去——《快乐似神仙》，有几句歌词映入我的眼帘：

    爱不必缠绵情不求永远

    不怕心上人会移情别恋

    爱真假难辨情怎么考验

    最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真诚的看着我，说：“老婆，别怕，我说真的，这首歌我每天会听，检讨了自己好多，来，抱抱你！我相信你现在爱我，还有不到一周我们就结婚了，真的结婚了！什么都不差了！”我别无所求的扑到他怀抱里，哭了……幸福了……

　武木云犹如脱胎换骨一样宽容，他说：“你在我心里，好像还是刚认识你时候的样子，一个１９岁的小丫头，不是一个２７岁的成熟女人，所以，有时你犯错误，我就觉得你是小孩子不懂事。”
    　　他说：“我曾经觉得自己什么都对，没有错，其实这样认为就是错，我伤害了你，给你的生活不是你想要的，在你最期望我改变的时候，我深深的伤了你的心。感谢你还在我身边，没有离开我！”他用力的抱着我，无需我说任何话，我趴在他心脏的位置，仿佛倾听着他的心声。

    　　“我太聪明了，所以我痛苦，没有什么朋友，甚至对我亲姐姐，都很失望，因为我能看透人心。”他继续说：“老婆，我可以和你好好的说说这么多年，都不敢和你说的真心话吗？”我哽咽的说：“可以，你说什么我都开心的听。”

    　　他说：“我和过去的女朋友分手，是因为她在英国背叛我了，离的那么远，没有人对我说什么，她也没说，可我知道，尽管我们平时对话都用英文，但有一件事上，是不会说异国语言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了吧。”我点头，也不至于笨到连这都听不明白的程度。

    　　“她高潮的时候居然用英文叫床，下意识的，自己都不知道，你知道我当时多难过吗？她不在的日子，你看我理睬过哪个女生吗？那么多人对我有意思，我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我不是男人，只是我希望在感情世界里没有欺骗和伤害，就一直这样对她。”我抱着他，告诉他我不会生气，说什么都可以。

    　　“想过欺骗自己，可我还是用了点计策就发现了真相，那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难得糊涂！”停顿的时候，他的喉结在动，我知道那是心也在颤。

    　　“是你抚平了我的伤，那么纯真的爱我，从你的眼睛，我能看到你的心。除了父母以外，我对你最好，连我姐姐都会假装买房子钱不够来骗我，可我知道你不会，你是打算这辈子和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什么日子都跟定了我，对吗？”我忍着别哭出声的点头。

    　　“和你说过我没有朋友，因为一接触我就能看出来他为什么要接近我，对我那么好，要利用我什么，打算用什么当突破口，我都明白，所以，我痛苦！没有你笨笨的那种快乐，总把人往好处想，所以有时，我也担心你出去会受骗，很想保护你，却被你看成了控制。”我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今后不会再那样想了。”

    　　他说：“可是，我发觉，我过去对人性只是失望，而你，我最爱的人，却让我绝望了！我最爱你的地方，现在没有了，你学会了说谎，欺骗我，而我，却偏偏学不会难得糊涂！”他的身体微微发抖，我尽力贴紧他给他温暖。

    　　“不怕你说我懦弱，自从我发现了你对我冷淡，就一直让自己相信你只是一时不顺气，于是我尽力的哄你，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发现你不对了，看我的眼神里没有一点爱，我无意间碰到你，你都会躲避开，最让我难过的是，你不肯和我说实话！”他依旧平静的让人心疼，重复着说：“你不肯和我说实话，我最信任的，最爱的人，和别人一样，欺骗我，我对每个人都真诚，有什么就说什么，可是，没有人对我真诚。”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我没脸跟过去，背对着我，他说：“你以为我想在外面采点野花很困难吗？不需要花钱找女人，会有人送上门的，但是，没有谁追求我，不是因为我不够优秀，是我不给任何人机会。遇到有些暗示的人，我马上离她远远的，要不就告诉她我有个很爱很爱的老婆，我对别人说我爱着你，比当你面说的多的多。”

    　　我心里有一万句对他说的对不起，还有一万句对自己说的后悔。

    　　转身，他看着我，说：“你知道什么是最痛苦吗？绝望。假如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你信任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当所有的人都学会了说谎，而只有我一个人说着实话做着实事，却要受到伤害，我还活着做什么呢？老婆，你告诉我。”

    　　“你有没有察觉，你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的时候，我特别努力的工作，想尽一切办法赚钱，当时我想着多给你留下点东西，你开口和我说你要走的时候，我把这一切都给你带走。”

    　　我说：“我往哪里走？去哪里找你这么好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他说：“那，你能真诚的留在我身边吗？能把已经被我看穿的这些事情和我说实话吗？我们重新开始真诚的面对彼此，再也不要伤害我欺骗我了，好吗？”

    　　他走过来，跪在沙发前，只是姿势而已，意义决非如此，他只为了保持低我一点的位置，轻轻说：“我保证不会离开你，会好好爱你，我这么聪明，当然知道日后该怎么做，告诉我，你和曼童的故事到底怎么回事，不要隐瞒，因为我已经知道了真相，过去，我逼你发誓，你每次都肯，坦荡的眨着眼睛，惟独我骨折后，让你承认你和背我的那个男孩儿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告诉我以后休想再逼你发誓。”

    　　我爱他的聪慧机敏，也恨他的聪慧机敏，超强的记忆能力和分析能力，让我在他面前像个一丝不挂的罪人，唯一一种减刑的方式就是坦白。

    　　我把自己和曼童的故事全盘托出，只是把所有的“爱”字全换成了“喜欢”，并且告诉他，我已经忘记了曼童的存在，从此之后发誓再也不见他了。

    　　武木云听完抱住我，亲吻我，他说：“这一切是我早就知道的，但你不说，我就不揭穿你，我爱你老婆，那个真诚的你又回来了，错误是可以原谅的，隐瞒就是罪过了，我爱你！”

我们和好，却不再如初，要比任何时候爱的更加绚丽，让所有破镜重圆后仍有裂痕的人嫉妒又羡慕。
    　　订好机票，我努力找做新娘的滋味，找到的更像是离婚又复婚的二婚新娘的滋味。不管怎样，我能触摸到婚纱的真实，也将看到热闹场面祝我们地久天长。

    　　思量着要不要邀请嘉嘉参加我们的婚礼，我想好了许多措辞，让她肯听我说完的软话，结果，电话打了，手机是欠费停机，宅电是“对不起，您拨的号码不存在。”嘉嘉，难道你就此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吗？

    　　知道乐哥国庆期间会很奔忙，我预先收了他的份子钱，压根没邀请，呵呵。作为娘家亲戚去南京的只有我的父母，他们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坐飞机，据说空姐送来饮料时我爸还问多少钱。

    　　举行婚礼前的晚上，我和父母住在宾馆，接亲的人第二天早晨会从那里把我接到饭店，据说有很多好车会来，还要故意招摇一下，绕点远道。爸妈开心的合不拢嘴，住在一间套房里，妈妈半夜老起来琢磨早晨不要忘记什么事，打扰的我睡不好觉，忍无可忍，我问：“明天是不是你结婚啊？”她说：“这孩子怎么老胡说八道呢！”我说：“睡觉！”

    　　这时才知道，对于女儿的婚礼，妈妈比女儿更要幸福，她终于看到了女儿美好的归宿，从此安心，哪怕我和武木云的感情已经很稳定，她还是不塌实，哪怕我和武木云的结婚证书都领取了，她也还是不塌实，只有用婚礼的形式昭告天下后，她才塌实的幸福了。

    　　时间一秒一秒一秒，往事一幕一幕一幕，我挽着他的胳膊迈进那熟悉的音符。

    　　他接过亲友祝福的酒杯对我说：“我干杯，你随意。”很有酒量的我也喜欢躲在他身后，看他一饮而尽的豪迈，从今开始他是我的丈夫。我想为了破镜重圆抱着他哭，心却笑的快要碎了。司仪问我们是否愿意从此结为连理，我想说：“你这不是废话吗，不愿意我能站这儿吗！”我说：“我愿意！”他说：“我愿意！”

    　　重新走进那间新房，仿若初见的羞涩，等待着你来爱我。

    　　相伴多少年，一朝却相对无言。终于，我开口问：“喜欢今天的婚礼吗？”他说：“婚礼无所谓，主要是看和谁结婚。”我微笑着说：“那你喜欢新人吗？”他说：“还行。”我说：“怎么这么勉强啊？”他说：“没有啊，你想让我说什么，告诉我，我就说给你听。”

    　　我想，他可能是累了，不想多说话，于是趴在他怀里，他问：“可以抽烟吗？”我说：“当然可以啦，你想抽烟什么时候问过我行不行啊？”他说：“以后就要问了。”他点着烟，继续说：“不问的话，你该说我不知道征求你的意见了。”

    　　刚要感动他的转变，他说：“你不开心了，就又该找理由出轨了。”

    　　我马上离开他的怀抱，痛苦的看着他，说：“你不要和我提这两个字好吗？”他问：“为什么不能提？”我说：“这是你我的伤痛，为什么还要说呢？过去了就忘记了不好吗？”他说：“历史是不能被遗忘的，你想学小日本吗？篡改教科书，不提南京大屠杀。”我说：“这是一回事吗？有些历史铭记着，是为了避免再次出现那样的悲剧，而我们，是要忘记那些伤害重新开始的。”

    　　预感到这不会是我所期待的新婚之夜，不必发生任何浪漫，只求他不要继续这样纠缠。

    　　我说：“老公，你曾经买的那对龙凤蜡烛呢？还记得放在哪里了吗？”他说：“我，给，别人了。”我问：“谁啊？”他笑着说：“曼童。”

    　　我愿在黑暗中看到一丝希望的亮点，也不愿在光明中看到黑暗人性。无力的，我说：“忘记那些不美，好吗？”他说：“忘记了，我也没说我记得啊，记那些干嘛？”我刚要说那你干嘛还这样，他接着说：“可是，看到这间房间，我会想起那天，你背对着我，心里藏着别人，而我，却百般讨好你。我在国外还日以继夜的工作，家里的小妻子已经出轨了，我把她迎娶过来，结婚，登记，之后她哭了，我以为是为了我，却是因为她不能嫁给别的人。”

    　　我盼望着再一次昏厥，或是干脆死去吧，太折磨了！我该说什么，我该做什么！抗拒了你能猜到，坦白了也不能从宽，难道此生我便要为这一次出轨付出所有幸福来偿还？

    　　站起身，我去浴室把头上的花黄全部摘掉，盘的头发喷了很多发胶，硬的能比钢盔，先用温水浸泡，正打算去淋浴。他敲门，我开门，他望着我问：“你在干嘛？”我说：“头发这样难受，我把它洗了。”他说：“我还没说完呢，你干嘛不听？”我说：“你没完，所以我不听。”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你让我说完，不然我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淋浴完，也听完，终于承认，我们和好了，却再也不能如初。

    　　当晚，我就想过要离开，可是，心中生满痛苦野草，我看到他还是会想起种种曾有的好，留下吧，他说过这是最后一次了。还有一个原因，我希望自己在父母的眼中幸福，哪怕我过的没有他们想象中那样好，这算不算孝顺呢？

　由于距离太远，在我和武木云结婚之前，双方父母只是通过电话，从未见过面，这一次结婚了，才算第一次会亲家。
    　　小武的家人很想把这个婚礼以及婚礼之后的所有场面都办的体面，之后的每天晚餐都会在象样的饭店请一些随了份子，而婚礼当天没空来的亲朋。我父母自然也要入席，妈妈不太擅长社交，人一多，她就往后躲，哪怕让她介绍一下自己是谁，她都会紧张的对爸爸说：“你说你说。”

    　　爸爸是个典型的东北男人，豪爽朴实，即便已经住上了洋气的小房子，他还是丢不了坐小板凳上看电视的习惯，买多贵重的红酒洋酒他都不喝，只喝东北的小烧，６０来度都告诉我们“纯粮食的，不上头！”

    　　妈妈尚且知道地方风俗不同，家庭背景不同，言多难免语失，很少说话，只是微笑。爸爸倒还不至于去谁家就脱鞋上炕，但他喝点酒就喜欢天南海北的侃山，恨不得满桌人都听他一个人白话。过去在家里，我们都喜欢听看他酒后海阔天空的言论，有些错误的地方哥哥和我会给他纠正，不过还是正确的时候多，他尽管没有读大学，却读了比大学课本多许多的书。

    　　他总渴望工人阶级可以领导全人类，厌烦小知识分子的酸气和抠门，更受不了资本家的冷漠与张扬。

    　　有天，我们去了一家只为吃饭没人会去的饭店，随便的一盘小炒都要５８、６８、７８，这不仅让我想起赵老太太的小品，什么什么１８８。琢磨物价局的人都干嘛去了？婆婆说：“这家饭店的东西做的很精，物有所值。”我心想：“其实就是那个二锅头，对的那个白开水。”

    　　终于开始上菜，小碗小碗的上等鱼翅摆在每个人面前，我刚要告诉爸爸妈妈这就是鱼翅，爸爸说：“这是什么粉啊？尝尝，看有没有咱们东北的地瓜粉好吃。”

    　　武木云马上说：“我爸就是幽默，东北人的性格！”于是大家都笑了，包括一些我从未见过的他父母请来的亲友也都在笑，但是，没有一个人当成是他幽默，清楚的知道，他没吃过也没见过。

    　　我开始懊恼干嘛不多带父母见点世面呢，也许这不怪我，好日子刚要来，我们家就遭受了一次巨大的打击，能活过来就不错了，谁还能每个周末都出去尝尝鲜呢，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我能幸福，所以，我一定要让他们相信，我幸福！

    　　从饭店回去的路上，我对爸妈说：“以后和他们一起吃饭，你们只管吃，别的话不问不说。”我爸问：“我们说错什么了吗？”我说：“你管人家鱼翅叫地瓜粉，还不算错啊？”他说：“唉——我当是什么严重的话呢，这算什么错啊。”

    　　在爸爸那种宽厚的性格里，算错的东西原本就不多，他怎能理解别人眼中的贫富与贵贱呢，丝毫都不作假，有什么说什么，有什么给什么，别人用鄙夷的眼光看他一眼，他甚至都理会不出那目光中夹带的刀，只会用善意去诠释他看到的所有。

    　　隔日，武木云对我说：“今天晚上你让爸妈自己出去吃点，我们跟我爸妈去会几个朋友，都是大人物。”

    　　我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没有恶意，的确，我控制不了爸爸说话，尽管我是那么自豪自己拥有这样朴实善良的父母，可是在别人眼中，他们和土老帽没有区别。为了给足我婆家面子，我去告诉爸妈晚上我和小武单独去吃饭了，让他们自行解决。爸爸说：“哎呀，那太好了，我正想找家东北人开的小馆子好好喝喝呢，老伴，咱俩自由了！”妈妈能从我的神情中读到更多。

    　　第二天，妈妈告诉我，他们要走了，我问怎么不多玩几天呢，她说：“不麻烦小武家人给我们买机票了，这飞机，咱也坐过了，我们坐火车回去。”我爸说：“对，不坐那玩意了！一下就到了，没意思，坐火车多走两天还能看看路上的风景。”我说：“别，多玩两天，你们不是也想我吗，回去的机票你们别管，我出钱买，你们这么大年纪，坐火车累。”

    　　妈妈说：“该看的也看了，你们俩这么好，我们也安心了，该走了。”她看了眼爸爸，对我说：“老不走，给你们添麻烦。”

    　　这句话让我心酸，把我养大，给爸妈添了多少麻烦！小时候发烧，爸爸在工厂加班，妈妈一个人冒着东北的烟炮抱我去医院看急诊，路上她出汗了，我傻傻的问：“妈，天这么冷，你怎么还热啊？”那时我哪里懂得，分明是累的啊！而今，我结婚了，物质生活过的不错，给家邮点钱，他们还都不花，给我继续存着。有一次，妈妈以为我听了会开心，对我说：“你邮回来的钱，我们都没花，给你存着呢。”

    　　我用恼怒的语气把她教育了一顿，告诉她，如果再敢攒钱，别怪我跟她急。其实，我是想说：“妈妈爸爸，我好爱你们，如果你们也爱我，就让自己过的好一点。”

    　　她说：“老不走，给你们添麻烦。”

    　　他们走了，在我婆家人虚情假意的护送中离去。

自从到了南京之后，小武再也没有做过我的丈夫，我们依旧同床，却没有过一个拥抱，我在想或许他是想要惩罚我曾给过他的冷漠吧。我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堵厚墙，很后悔没有把他对我说的那些温存的话做录音，那样的话，在这个时候我可以放给他听，问他是否做到了？
    　　即将离开南京的前夜，他穿着灰色的浴衣走出卫生间，我对他说：“老公，你这些天是不是很累？”他说：“一点也不。”我多希望他告诉我：“我很累，每天要应酬那么多人，喝酒吃饭都烦的一点心情也没有了。”

    　　终于鼓足勇气问他：“你是不是还不能彻底原谅我，告诉我，还要多少时间？这样生活太折磨了！”他说：“什么原谅你？你做错什么了？”我说：“你自己知道。”他说：“哦，那两个字你不许我说的，上次说好是最后一次了，你干嘛还提呢？”

    　　我走到窗前，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盼望时光可以抚平他所有的伤痕，还我有爱的日子。

    　　他躺下就睡，不知有没有真正的入睡，起码看上去是不需要安慰和召唤的了。我悻悻的躺在他身边，望着他，像我们冬眠的爱情，如何，才能把他唤醒！

    　　回到北京，一进家门，他说了句我想听到的话：“妈的，回这个家多好，在南京，一看到那床被褥那个房间，我就会想起上次回去的场面，你说让我怎么开心得起来呢！”我急忙从背后抱住他，说：“真好，那我们回来了，就可以继续好好过啦！”他说：“你以为我不想好好过吗？我比谁都想，只是，有时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生活步入正轨，尽管每个晚上他对我依旧冷漠，但他不会拒绝我的拥抱，有时还会伸给我一条臂膀当我的枕头，我渐渐让自己忘记性别，就这样生活也不算不幸，起码在外人的眼中我有个不错的家，何况，事到如今，我怪不得别人。

    　　乐哥的工作室干的有声有色，陆续进了一些设备，招兵买马，他拉我入股，让我也过过当老板的瘾头，我猜想他不是自己掏不出那些钱了，只不过想要我的积极性，也使自己在决断的时候有个不笨的伙伴。

    　　思量了一些日子，我决定入资，但没有拿小武的钱，很愧疚的把多年给父母的孝顺钱又给拿回来了，告诉他们我一定会多多的还，他们都笑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说还什么还，我们三口人的东西都是彼此拥有的，这感觉真好！

    　　我更积极的工作，让自己也每天累的回家就睡，与武木云的交流不多，痛苦也少了，有时我看着街头来去匆匆的人，会猜想有多少人其实和我过的一样，不是很爱，也不是不爱，却在婚姻中从未打算过要离开，也不再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十月的北京好像依旧沉浸在国庆的喜悦中，有天晚上，我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路过天安门，看到那红红的灯笼，想起一个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心想过去一个男人有四个老婆，那几个老婆好歹也能轮到次被点灯的时候，这新社会，一夫一妻制，我家却一个灯笼都没有，好在我的欲望之门一直也未被打开，做不做都行，这东西跟吃饭还是有区别的，饿着只不过有些闷，似乎感觉不到爱，决饿不死人的。

    　　客厅里黑着灯，我心想小武可能还没有回来。换了鞋和居家服，我先进卫生间沐浴，然后迫不及待的想睡觉，好累好累。

    　　推开卧室的门，足实吓了我一跳，小武呆呆的盘腿坐在床上，一声不吭，也许是我太马虎，都没有看到他的鞋在门厅里，只以为关着灯就是没人。

    　　我说：“你干嘛呢？”他说：“没事，呆会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的走到床的另一边，准备入梦，只有在梦里人会觉得轻松，像死一样快乐。

    　　他忽然说：“你把衣服脱了。”我转身看着他，琢磨着他想干嘛。他说：“把衣服脱了，我想看看你。”他的语气没有暧昧，没有温柔，也不很强硬，让人琢磨不透。说完，他打开两个床头灯，又去把能把满屋照的通明的灯打开，说：“我看看你。”

    　　我问：“你把灯点的那么亮干嘛呢？”他说：“看清楚你。”我说：“你今天怪怪的，你知道吗？”他说：“没有啊，我是你老公，看看你不行啊？”我不安的脱去睡衣，穿着内衣和内裤，他说：“继续脱。”

    　　尽管我们是夫妻，但是我一样是个有血肉的人，他这样的语气眼神和这样明亮的灯光让我有一种受辱的痛苦，我说：“你这样，我有些不舒服。”他说：“你把衣服脱光，让我仔细的看看你，我会舒服一点的。”

    　　我忍受着侮辱，脱光自己所有的衣服，只为他的那句话，“我会舒服一点的。”

    　　他看着我，走近了继续看，没有触碰一下我的身体，只是看，像考古学家研究木乃伊一样的看。我被折磨的近乎麻木，这时他关了灯，说：“睡觉。”我睡意全无，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只想冲出窗外，让他知道他刚刚尽管没有打我骂我，可对我的伤害已经让我生不如死！

    　　没有死，因为我没有权利处决自己的生命，从出生那一刻起，它便不再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越来越不想回家，甚至开始怀念当初吵架的日子。我变成最敬业的员工也是老板，大家下班过后，我帮忙干着所有人的工作，包括勤杂工。有天晚上，我甚至把单位所有的玻璃都擦了一遍，透亮的看到黑夜。第二天大家都夸奖我是勤劳的小蜜蜂，我还欢快的抖动了两下胳膊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好像很快乐。
    　　回到家，我变成深夜说自己有工作的那个人，有时呆在我自己的电脑前上网看那些可看可不看的新闻，打发着时间，困的站着都要睡着了再回有小武的卧室。不再期待他的拥抱和其他，只希望他睡他的，我睡我的，他别再让我脱去衣服例行公事般检查。

    　　我知道这样的逃避躲避过初一，躲不了十五。

    　　有天我蹑手蹑脚的回到家，感觉有点饿，去厨房找吃的，小武走过来，还算正常的神色，说：“又加班啊？”我说：“是啊。”他说：“要不，我带你出去吃宵夜？”

    　　我心想，太阳啊，你是真的出来了呢，还是从西边出来了呢？

    　　马上答应，随他出门，没有开车，我们步行着去一家２４小时营业的小店，我挽着他的胳膊，他也没拒绝。风很轻，路很静，他说：“能原谅我再问你点事吗？”我说：“说吧，咱们把话都说透了，然后好好过吧。”

    　　他停住脚步，认真的问：“你和曼童在肉体上到了什么地步？”我说：“我们没有肉体关系。”他说：“你还记得吗，当我问你那天晚上是不是在和乐哥发短信的时候，告诉你，如果那天你骗我，接下来我就不会再相信你。”我说：“记得，可是，后来我和你说的都是实话。”

    　　他继续前行，边走边说：“你好好和我说说，让我相信你，我也愿意相信你。”

    　　我说：“老公，你让我怎么发誓都可以，我和曼童绝对没有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肉体关系！”他再次停住脚步，又问了一次：“什么肉体关系都没有？”我点头。

    　　他伸手碰了一下我的胸，只一下，说：“那为什么这里和原来不一样了？”我有些恼怒，说：“怎么不一样了！你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吗？”他说：“形状好像变化了，是不是被曼童那个臭男人给碰过了！”

    　　泪水，泪水，泪水，一滴都没有，尽管我是那样的痛苦，那样的想哭。

    　　在无人的街头，我“咚”的一下跪在他面前，哀求着说：“我求你了，放过我吧，要不我们离婚，要不你就相信我，不要这样逼我了，我快要死了，真的，但我不能死，我爸妈就我这么一个孩子了！”

    　　他也跪在我面前，说：“我也不想折磨自己啊！可是，我做不到，每次想彻底忘记的时候，我就又会想起，我嫉恨你们说过的所有情话，你把没有给过我的温情都给了他，非典的时候，我那么久没有在家，你让我如何相信他没有来过我们家呢，没有上过我们睡过的那张床呢！”

    　　有路人经过，我们依旧面对面的跪着，脸面，尊严，全部变的一纹不值。

    　　他说：“我没办法若无其事的拥抱你，你这沾满了别的男人味道的身体！”武木云在感情方面，是一个有洁癖的人，我能理解他的感受，也在被生不如死的痛苦折磨。

    　　我再次说：“没有，没有，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要不这样，你剥了我的皮，你杀了我，如果你能好过一点的话，我该怎么说才能让你相信呢！”他说：“我舍不得打你一下，怎么可能那么残忍的对你，我能做的只是折磨自己！清洗我的伤口，可是，这伤疤太深了，我给它缝合，却不知何事，我听到别人议论的什么事，看到能让我联想的东西，缝合的线就又被崩裂了！更加的痛苦！”

    　　我们像两个疯子一样在深夜的街头纠缠。

    　　忽然想起那句哥哥逗我玩所说的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好羡慕他啊，可以去周游世界，再没有痛苦了！

    　　很怕武木云会把自己真的折磨疯了，他偏执的性格有这种危险，我用最后一丝理智对他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和曼童真的没有过肉体的关系，并且，我可以发誓的话，你会相信吗？能走出这个阴影吗？”

    　　他点头。我说：“如果我和曼童发生过肉体关系，我出门被车轧死！”他说：“不行，你要用我的生命发誓，你这人早把自己的生死看淡了。”我说好，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只是把用来发誓的生命换做他的。

    　　看似安心了一些，我们双双起身，望着彼此粘满灰土的膝盖。他忽然说：“不行，即使没有发生过那种关系，有没有过拥抱接吻？”我抓住头发，抓掉了好多根，我说：“你要知道这些干嘛？好给我判刑吗！！！好知道能给我判死刑还是无期对吗！”

    　　他抱住我，说：“你用我的生命发誓说你们什么都没有，我不在乎死的！我不要这样活着！”可是，我不能。

　　我和小武把家一点点变成坟墓，有时望着我们过去的合影，就好像瞻仰着爱情的遗体，是不是该搞个告别的仪式，然后我带着一点衣物告别这个曾经爱过的地方。
    　　他会隔三岔五的回家找别扭，然后一番爆怒，我不还击的听命于他的发泄，过后再去拾拣一地破碎的东西。起初，我还幻想有天他忽然砸够了，闹够了，真正回心转意了，心里缝合的伤口再也不会崩裂。后来，我知道这已然是不可能的了，他一看到我的脸，就想起我说谎时的样子，看到我的嘴唇，就想起这是被别人亲吻过的垃圾，看到我的手臂，他会琢磨我如何缠绵的拥抱着曼童。于是，他连我一同憎恨了。

    　　可是，当他清醒的时候，会来找我道歉，告诉我千万不要记恨他而离开，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不记恨他，甚至有些可怜他，一个控制不住自己的人，和疯子有什么区别呢。他不再是一个孩子，只是一个病人。

    　

    　　我提意让他去看看心理医生，他说：“我比心理医生聪明，都治疗不好自己，找他们有什么用。”我说：“可是我没有机器猫，不能带你用时空穿梭机回到过去，我们该怎么办呢！”他会在叹息中闭上眼睛，无比悲哀。

    　　我给你的诺言是谎言，你给我的天堂是荒凉一片，汪洋之中没有人来拯救我们已经漏水的船。

    　　无人的时候，我会撕咬自己的身体，胳膊被咬出好多血印，瞬间身体的痛苦可以停止灵魂的煎熬。小武发现我手臂上的伤，很心疼，可他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有时看着我是爱人，有时又把我当仇人，而且坚决不肯碰我的身体。

    　　我对着浴室的水管说：“求你了，求你了，求求你了。”并不知道自己在求谁，求些什么。

    　　当我像一具喘息的尸体一样行走在都市，除了为了父母认为我幸福之外，找不到一点别的意义。

    　　乐哥小心翼翼的告诉我，最近我拍摄水平下降了，很多客户对我的满意程度还不如新招聘来的那些月薪千元的摄影师。我问乐哥：“殡仪馆需要摄影师吗？估计我能称职。”谁想他说：“棺材也有灵魂，没有灵魂的只是你自己，要想办法改变，没人能帮你。”

    　　忽然明白了赵姐的那句话：“选择的痛苦不算痛苦，痛苦是无可选择。”我选择了这样一种无可选择的生活。

    　　终于有了嘉嘉的消息。

    　　我见到她第一个动作就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嘴巴，“啪”的一下抽到她脸上，医护人员马上拉开我，说她是伤心欲绝的病人，不要这样对她。

    　　“就为了BRANT，值得你去死！”她不哭不笑的望着我，无力的说：“姐，你打死我吧，我真的不想活了，没有意义。”我说：“你姐姐我比你惨，我死了吗！命运不是叵测吗，我们就要坚强，看它还能耍什么花样！再怎么赖活都比好死强！”

    　　嘉嘉的房子被抵押出去了，我万万没有想到BRANT会使出这一招，也万万没想到嘉嘉居然能同意。这还不算，她还带他去见了父母，从父母手里还拿了两万块结婚的钱。我忽然想起武木云的分析，他认为那六万不会填饱BRANT的胃口，是想拿走十二万才甘心的，见嘉嘉不肯掏赔偿金了，就又回到她身边，想出别的骗术。

    　　我心疼的抱住她，她说：“我是想死在那栋房子里的，银行马上就要把它收回了，等他们收回我再死，就只能死在外面了，或是跳楼或是撞车，我喜欢割脉，看着血液一点点流淌出去，身体变轻了，我也轻松的感觉不到痛苦了。”

    　　她下手很重，缝合用了７针，割断了筋和多条血管，不得不打上石膏绷扎一段时间。但是最后打１２０的却也是她自己，人总是矛盾的，即便有了死的勇气也说不准会在半路悔改，只是她出院后没有了去处，那样会不会真的毫无留恋的走了呢！

    　　我先帮她交了住院费，多余的话没说，直接问她欠银行多少钱，什么时候是最后的期限。她说：“总共欠八万，我房子有贷款，抵押不了太多钱，要每个月都还的，可我已经五个月都没还了。”我心想，幸好有贷款抵押不了多少，这已经不少啦！

    　　二话没说，我找到乐哥，“出大事了，把我入股的钱还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他说：“你入股的钱也不够还她欠银行的钱啊，其余的怎么办？”我说：“妈的！”他说：“报案没有？”

    　　要不说，有时候男人真的很可爱，那种理性的思维，叫个男人就比我强。我说嘉嘉混娱乐圈不想这样的事情公布于众，他说：“她？还混？你想让她混死在里面啊？”我说：“那怎么办？”

    　　乐哥说：“第一件事，报案，第二件事，我借她钱。”我说：“就算抓住BRANT，钱也早没了，她现在的状态，怎么还你啊！”乐哥说：“她不还银行钱，人家收房子，不还我钱，我什么都不要，等她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

　嘉嘉出了这样的事，按理说在我意料之中，也出乎我的意料，再怎么我也想不到BRANT会这么狠，而嘉嘉会这样实心眼。
    　　我总算找到了另一些活的意义，至少朋友还需要我，这个世界也不是黑暗一片的，至少有乐哥这样的人，但在那时，我多少还是对乐哥的人品有怀疑，怕他是乘人之危，赶在这个时候帮助嘉嘉，然后……嘉嘉那里有什么，他就要什么。

    　　尽管在他眼里我跟灭火器一样，但嘉嘉会不会就是他中意的那种女人呢，起码外表算是吧？何况在我认识乐哥后，从未见他身边有过女人，纵然有些美女仰慕他的才华和风趣，他也都是一副装傻充楞的德行，害的人家把媚眼抛出来，又要收回去，因为他不接。

    　　那时，我的背运和嘉嘉的倒霉，让我们的友谊在逆境里刻骨铭心，什么都不必说，我们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乐哥暴着青筋的大手将我们的希望高高托起，如果没有他……幸好有他。

    　　当嘉嘉得知这次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人就是她过去提到的那位“想追求我的丑八怪”时，她哭着说：“他让我想起一部名著，《巴黎圣母院》”。我说：“你可别这么说，咱乐哥就算不能叫帅哥美男，也没有卡西莫多那么没法看吧！”

    　　她想了想，说：“在古代，如果哪个男人救了女人的命，是不是就要嫁给他当老婆呢？”我说：“那你就嫁给１２０里的男医生吧，先问问人家有没有妻室。”她说：“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医生，是乐哥。”

    　　我叮嘱她先好好养身体，等康复了，想嫁谁嫁谁。

    　　我每天都去三个地方，单位，医院，家，其中最不喜欢的就是家。武木云知道嘉嘉出事，也陪我去看了她一次，他刚出病房，那些赞赏的言辞就统统出来了，我微笑着说谢谢，后面谦虚的的说“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好的。”

    　　有天，我在家里，手机忘记调成静音，忽然响起短信的铃声，小武从书房里跑出来，抢过我的手机，一定要他先看。

    　　我麻木的看着他的举动，坦然的等待他告诉我发信的是谁，他望着我说：“是曼童。”我说：“不可能。”他说：“行啊你，挺厉害的，一点都不紧张了，是嘉嘉。”

    　　“笨笨姐，我发现自己真的很傻，今天我在病院里认识了一位即将截肢的患者，她告诉我以后要学一些不用腿的生存技能。我不相信她就不悲伤，可是，她都没有想过死，而是想如何能让自己活的更好，我有手有脚，只因为被骗走了感情和房子，就不想活了，真是太不应该了。”

    　　我屏着呼吸读完她的短信，想说欣慰的话，却说了一句糙话：“你他奶奶的终于想通了！”她回信：“呵呵”。我猜，那是她真的笑了。

    　　小武又走出来，问：“我说短信是曼童发来的，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相信？”我习以为常他百般关于曼童的刁难，说：“因为他不可能给我发信息，说好不联系了。”他刚要离开，想想，又觉得不对，转回身问：“你影射谁说话不算术呢？”我说：“我没有，只是告诉你我们说好不联系之后，就真的没再联系过！”

    　　他回到书房，过了十分钟，我听到书房里传来一声叫喊，吓的我狂奔过去！

    　　武木云并没有把自己怎么样，看着我紧张的神情问：“你着急什么，恨我不死吗？”我麻木的说：“没有，是怕你伤害自己。”说完我转身离去，真的，一点都不痛苦，心就像块化石，曾经它活过。

    　　他在书房里用很有穿透力的声音说：“我再也不打算伤害自己！但我要报复所有伤害过我的人！”说完他冲出来说：“你怕了吗！”我说：“不怕，你杀了算是帮我解脱。”他说：“不，我不杀你，是曼童把我的家我的生活给毁了！”

    　　说完他出了门，我这才有了点活着的感觉，头皮发麻，浑身发抖，很怕那悲惨的一幕会发生在我的生活中。

    　　武木云知道曼童工作的地点，他只要想，就一定能找到他，我不得不给曼童打了分别后的第一通电话，他只说了一声“喂——”我的泪水便像决堤一样崩塌，告诉他一定要小心，或许武木云会去找他。

    　　“求你一定不要和他正面冲突，不要单独见面，最好不要见面。”他说：“如果他狠狠的打我一次，就能发泄好，你们从此好好的生活，我不会还手的让他打。我们俩第一次吃饭，你就说过如果我们俩打起来你会担心他。”我说：“不，我现在担心的是你，并不止担心你们打起来，我担心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千万不要，我再也承受不起了。”

    　　停顿了片刻，他说：“谢谢你担心我！死了都开心！”

曼童有些伤感的结束了电话，他说：“你和他好好的过，我当初那么轻易的放手放你走了，就是觉得他会对你好，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我错了！”我说：“不说这些了，我不该再出现的，只希望你多多小心。”他说：“你也一样，不要让自己出事，随时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事，你打电话给我，为你开机！”
    　　曼童，不丑又那么温柔。

    　　挂了他的电话，擦干眼泪，不知该做什么，我把音响开的大大的，一个人在宽敞的客厅里像背负了一个重担般起舞。回忆起来，或许我曾经有过片刻的神经错乱，觉得我的家是一所舞场，有许多人在我身边旋转，其实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翅膀，却渴望着飞翔。

    　　武木云片刻就回来了，“啪”他把音响关了，冷冷的问：“我出去之后，你在屋里干嘛？”我欢快的回答：“跳舞啊！”那一刻我一定有些疯了，那种快乐就是不正常的表现。

    　　不知是我把他折磨疯了，还是他把我折磨疯了，总之，我们都疯了。

    　　只是他那天生的敏感和洞察力依旧焕发着能量，他问：“只是跳舞吗？”

    　　倒退着，他挪向电话的位置，拿起电话的一刻他还在望着我，没有拨任何号码，他只点了一下重拨。电话那边传来曼童的声音，“喂——喂——喂——笨笨，说话呀，你在干嘛？”

    　　武木云也笑了，他放下电话，说：“你只是在跳舞，那刚刚这个电话是谁打的呀？”我说：“是我打的呀！我骗你的，说我只是在跳舞。”说完我旋转了一圈，继续笑。

    　　“我喜欢骗你，我是个坏女人，我下贱，我不要脸……”我帮骂着自己，边骂边舞动着身体，跳着没名的舞步。

    　　我说：“我要飞了，其实我过去就会飞的，后来，有人剪断了我的翅膀，飞不起来了，不过我也死不了，没有了翅膀我就像一只只能行走的蝴蝶了，我在爬，还能爬。”我再也跳不动了，慢慢的坐在地上。

    　　忽然，我又爬过去，抓住他的腿，哀求着说：“不要杀了曼童，你杀了我吧，不要伤害他，他没有伤害过我，只是让我活了，哥哥死的时候，我的灵魂也随他去了，是曼童把我喊回来的，我回来了，但我没有爱他，我还是爱你，我把他从身边赶走了，希望能和你好好的过，可是，你也不爱我了，不要我了，我没有家了，一无所有，只有这样一个会呼吸的躯壳，你杀了我吧，我求你了！！！求你了！！！”

    　　灵牙利齿的武木云不会说话了，只是看着自己近乎疯癫的妻子不知所云的诉说着。

    　　他把我拉起来，站在他面前，我还是没有他高，仰视着他，我继续说：“你可以把我从楼上扔下去，然后大家都认为我是自杀的，我可以先写好遗书给你。”说着我抓起一张纸，在上面潦草的写着什么。

    　　他把纸扔到一边，说：“老婆，我错了，你别吓我，你真的疯了吗，我不再折磨你了！”我张着嘴巴望着他，看惯了那张喜欢保证的脸，而他每一次都做不到。

    　　我摆脱他的目光，在屋里转圈的走着，一边走一边在找东西，他问我找什么，我说：“我没有心了，没有自信了，没有爱了，没有灵魂了，没有翅膀了，什么都没有了，我要找到他。”忽然，我又想起自己脱光了衣服被他检查的场面，一下跪在地上，哀号着：“我甚至都没有尊严了！”

    　　他试图抓起我，才发觉我是那样害怕他，我恐慌的说：“不要碰我，你可以杀我，但不要碰我，不要把灯都打开。”他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最后他大声叫我父母的名字，把我从疯癫的状态里唤醒。

    　　那天开始，我被剥夺了出门的权利，也的确没办法出门，每间隔一两个小时，我就会放声大哭一次，连夜晚都不会间断，根本就不睡觉。

    　　他把医生叫到家里来，给我打了能不停睡觉的针，我沉沉的睡去了，幸福的梦中见到了我远去的亲人和说过永别的爱人。

    　　刘墨跑过来说：“你终于来了，我一直等你呢。”我问：“你背后是什么啊？”他说：“是翅膀啊。”我问：“你变成蝴蝶了？”他说：“是天使，因为我太完美了，所以上帝把我召唤回来，不让我在人间了。”

    　　这时，曼童远处跑过来，喊着：“笨笨，我们自由了！我长了天使的翅膀，你也不用再回有围城的海洋，谁说鱼和飞鸟就不能相爱呢！”

曼童接到那个没有出声的电话，很是不安，之前我警告他武木云有可能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他联想到我会不会身处危险之中。
    　　他本想自己来，转念想，假如那只是个无心拨错的电话呢，他的出现势必让我们刚有好转的情况变的更糟，于是给乐哥打了电话，我从未把现下生活的真实情况向乐哥倾诉过，每天看着他为事业奔忙，寂寞的心慌，实在不忍心把自己的痛苦也给他分担，更何况嘉嘉的事已经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对真相一无所知的乐哥把这看成是曼童想要接近我的又一举措，义正严词的告诉他：“他们俩现在过的很好，你就不要再去骚扰他们了。”这“骚扰”二字让曼童无地自容的退缩了。

    　　我连续两天没有上班，乐哥才忍不住给我打了电话，手机关着，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听。他又给嘉嘉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去看过她，她说两天没来，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时他才联系起曼童的电话开始紧张。

    　　他们商议不管怎样，都要先找到武木云，不能直接到家里来找我，好像是要人一样。

    　　乐哥打武木云单位的电话找他，秘书说有什么要事请留言，手机号码不便透露，把他气的要死，可人家说这是武先生定的死规矩。

    　　最后乐哥打探了我家的地址，一个人直接杀来了。小武每天都在家看护着熟睡的我，和单位请了几天假。乐哥来的时候，估计被他当成约好每天来看我的医生了，直接开了门，乐哥很客气的问我为什么几天都没有去上班，小武冷静的告诉他我回娘家了，乐哥觉得蹊跷，我走那么远不可能不和他联络，于是要我老家的电话。

    　　他说：“你打她手机吧，她可能和父母去什么度假中心了，嘉嘉出了这样的事，对她的打击也很大，有些精神紧张，不想联系谁，让她放松一段时间，自然会回来，感谢你的好意，这么惦记她，还亲自跑来一趟，笨笨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真为她开心。”

    　　武木云的脑子，别人骗不了他，但他要是想骗别人，起码乐哥就相信了。

    　　嘉嘉本来知道我老家的电话，换了几次手机之后也找不到了，于是就当我是太累出去度假，谁也不再找寻我了。

    　　我昏睡了几天，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卧室，不知道那天是几号，甚至不晓得是哪年。正在我不很清醒的时候，武木云走进来，他看到我苏醒，格外温存的说：“老婆，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你啊，你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我望着他，回想不起什么，问了句：“我是什么时候睡的，睡了多久，现在几点了，我要去上班。”他说：“你病了，不能去上班，再休息几天，先不要动。”

    　　我摸摸自己的额头，说：“没有发烧，生什么病了？”他说：“你就是太累了，休息一段时间自然会好的，不要紧的。”试图起来，发觉我根本做不到，药物作用让我浑身无力，甚至连坐起来都很困难。

    　　他关切的脸上有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神情，我对他说：“把电话给我，我给乐哥打个电话请假。”他说：“我和他说过了，你放心，先不要想那么多事，好好休息。”

    　　我好像回想起什么，又不是很清晰，对他说：“不管怎么说，你把手机给我拿来，至少要和嘉嘉说一下，她一定在等我。”他说：“你要听话，你现在是病人。”我说：“病人也是有自由的。”说完我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好不容易拿起来，居然没有风音。

    　　望着他，希望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说：“电话停了，我不想别人打扰你休息。”我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我的入睡和一次疯狂的争执有关，想不起细节，但我能想起那种心痛。

    　　他说：“你在卧室里睡觉的时候，我才觉得好安心，很想让你就这样睡下去，这样我就永远不用担心别的男人看到你爱上你，你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我说了句可笑的话：“我爸爸妈妈生养我，那么多老师培养我，是用来睡觉的吗？武木云，我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是我自己的！”

    　　这句话把我丢失以久的自我找了回来，一觉醒来，我发觉自己从未那样清醒过，他说着爱我，我说：“真正爱我的话，你不会换着方法折磨我，也不会让我永远睡在这里被你看守着，爱是让人幸福的，不是狭隘！是宁可自己痛苦，如果心爱的人要走，他都会放手！”他笑了一下说：“呵呵，是曼童那小子的言论吧？人家玩你也玩腻味了，你要走，他当然会放，到你那里，还给当成是真爱了，可笑，你给我老实点，不让我好受了你休想出去见人！”

    　　我说：“武木云，过去，你只是不够完美，现在，你是不美。”他说：“我不在乎你怎样看我，我只要自己痛快了！”我只能用绝食抗议着软禁。

　　武木云总是尝试拥抱我，对我说：“你都差点疯了，我能继续像过去那样折磨你吗？不会的了，老婆，吃饭。”我说：“你不让我和朋友通电话，我死也不会吃饭的。”他说：“我怕他们听你说完，该给你出坏主意了，你现在心情不稳定，肯定会被他们左右的。”我说：“你看着我打电话，如果我说了哪句你不想听到的话，可以把电话拿走，我只是想和他们联系一下，毕竟我都这么多天没露面了，嘉嘉有我家的电话，告诉他们的话，多担心啊。”
    　　他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其实那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爱让最聪明的人也丧失了理智，他只知道要留住我，却不知道把我留下是用来爱的还是折磨。

    　　我第一个电话打给乐哥，他说：“你小子跑哪里玩去了！这么多天短信电话什么都没有！我都怀疑是不是武木云把你给送月球上去了！”我说：“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明天一定去上班。”说完我挂了电话。

    　　希望我第二天如果没有去，他会明白我的处境。

    　　我又给嘉嘉打电话，一样的说法，小武贴在我耳边和我一起听着对方的声音，她欢快的说着自己的康复情况不错，我心想这白羊的女人就是疯子，一会儿死一会儿活，怎么都是她。她没有对我几天不露面表示怀疑，我心想后面那句话白说了，第二天我不去找她，她也不会多想，何况武木云直到那时在她心目中依旧是理想丈夫的形象。

    　　打过两个电话，他把手机拿开。回到我身边，望着我，好久没有见过他那么温柔的眼神，他轻轻拨动我的嘴唇，我不反抗，也不迎合，只感觉心里一丝爱也没有了，有的只是思考，他又要做什么？

    　　他说：“你答应我一件事，不要离开我。”我说：“你让我出去，我不离开你。”回答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有一点过去的心痛，只想着，一旦你让我出了这个门，我不会再回来，不然我一定会被折磨疯，然后再被他关在这里，一辈子。他看着我，想了想，说：“我有点不相信。”

    　　到头来谁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还以为我依旧因为哥哥的死想不开，他又会成为对疯妻不离不弃的典范。

    　　我知道他没有失去理智，也并不想关我一辈子，只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挽回我继续留在他身边被他折磨。那时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字：逃！

    　　我能自由的下地行走，只是这个家里所有的门窗都紧锁着，手机一定不会放在我这里，电话线早就拔了。我曾用疯狂的武力试图逃跑，他没和我对抗，让我觉得女人真是太软弱了，他的拥抱就能控制我的四肢。

    　　有天我走到厨房，发觉所有的菜刀都不见了，无能为力！终于，送外卖的来了，他开门时我跑过去喊：“你快帮我报警！求你了！”他用了一个眼色，大概意思是“我妻子神经不太好”。那人心领神会的离开了，没办法，武木云真的太有魅力了，让任何人看到他第一感觉就是：这人仪表堂堂，彬彬有礼。再一看我，疯癫的样子，什么都不用说了，该相信谁。

    　　乐哥对于我的食言只是打了几个电话，嘉嘉对于我的失约在背地里骂我，只有一个人一直没有安心，曼童。

    　　有天他打电话给乐哥，问他最近有没有见到我，请原谅他的骚扰，他说：“如果你见到她了，我保证不会找她，打电话都不算，问你有没有见到她？”他说：“她应该没有事，就是回家呆了几天，再回来说来上班也没来，估计是心散了，她最近工作上……”曼童说：“我不要听那么多，亏你还是她的朋友，就不觉得她最近很反常吗？手机和她家里的电话永远是打不通的！”

    　　乐哥傻傻的问：“那，还能出什么事啊？我们怎么办？”曼童说：“让嘉嘉去。”

    　　我听到敲门声，大喊大叫，武木云过来捂住我的嘴，一边在我耳边哄着：“老婆，你叫什么叫，还是昨天那个送外卖的，你越是这样人家越是觉得你是疯子。”

    　　我感觉到其实他也不想再继续把我软禁下去了，可是已经走到了这步，有些骑虎难下，放我出去，我一定不会回来了。

    　　敲门的人果然是嘉嘉，她在门外喊：“武木云，不管怎么样，你让我门见到笨笨，不然笨笨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决不会放过你！”武木云捂住我嘴的手终于放开，把着我肩膀的手臂依旧不肯松，他说：“我开门，但你不许走！没你我活不了。”

    　　他打开门，有三个人站在外面，嘉嘉，乐哥，还有曼童。

我像非洲难民见到面包一样扑向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重获自由。
    　　可以想象我当时的样子，穿着几天没换的衣服，顶着几天没梳的头发，那张脸更是哭脏了又被小武用毛巾抹的画花了。

    　　他们带走了我，武木云没太阻拦，因为他知道自己阻拦不了，这三个都是我的娘家人，曼童一直低垂着眼帘，遮挡住他保涵怜惜懊悔和痛苦的目光，嘉嘉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她说：“武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前几天你们不是还好好的吗？什么大不了的让你这样对她？她是人！”

    　　武木云几乎不说话，等着他们带走满腹委屈的我。乐哥最后说了一句：“不管你们今后怎么样，我们都要先带走她，等你也冷静一下，她也想清楚了，你们再谈，原谅哥们管了次你们的家务事。还有，小武，咱俩差不多大，你要考虑一下你的前途，想想你是在做什么！”

    　　乐哥对嘉嘉说：“你带她去洗澡，我俩找个地方等你们，妈的，哪里有人样了，没得到笨笨的许可，我刚才真想抽他！没见过这么惨的事！”

    　　嘉嘉还打着石膏，嘟囔着：“我就是陪着你进去！”进门前，曼童说：“乐哥等你们吧，我就不陪着了，知道你没事就好，其实，刚刚我就不太该来，就是，有些放心不下。”他努力的冲狼狈的我笑了一下。

    　　我没过大脑的说了句心里话：“不要走，起码，今天多陪我一会儿，好吗？”

    　　洗澡的时候，嘉嘉高举着她的胳膊，其他部位泡在盆堂里说：“你和武木云是再也没办法复合了！唉——”我说：“这次逃出来了，我不会再回去，我对他，他对我，都没有爱了。”她问：“你就一点也不留恋那个地方？”我说：“曾经，留恋，经历了一次真正的崩溃，又经历几天的软禁，如果我还留恋那里，我是不是太贱了！”

    　　她看着我，不知该怎么劝说，“你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是因为曼童吗？”我说：“是，也不是。”嘉嘉总算说出了一句很有意义的话：“去我那里住吧，我家就是你家，他别以为怎么欺负你都可以受着，咱北京有亲人有娘家！”我听着她的话，感觉真温暖。

    　　我们在洗浴中心弄了头发，又顺便用嘉嘉随身携带的化妆品打理了一下我有些没法看的容颜，如果那还能称得上容颜的话。

    　　她说：“好啦，你的小情人在外面等你呢，恭喜你终于逃脱了老公的魔掌！”我说：“别胡说，事实不是这样的，你只说对了后半句，曼童只是一个朋友。”她说：“看你这惨相，我就不揭穿你们了，哼，刚刚还不让人走呢！”我也不辩解，无力，也心虚。

    　　找到乐哥和曼童等候我们的地方，看到桌子上有一堆杯子，他俩横七竖八的歪在咖啡厅的沙发上。我走过去问：“那么累吗？好像要睡了。”乐哥说：“等女人的滋味，比扛木头上山还累，要不说我就不理解男人干嘛要找老婆，一个人多轻松，我们干点什么可麻利了。”

    　　嘉嘉说：“那有种你一辈子别讨老婆！”乐哥说：“别的本事没有，就这么点能耐！”曼童很沉默，好像多余的一个人，跟着我们走。

    　　我们来到一家酸汤鱼的火锅店，我的神智多少还是有些不够清醒，当着服务员的面说：“多要点，他最开始软禁我的时候，我绝食抗议来着，都快要饿死了！”服务员听的云山雾罩，也不敢多言。

    　　曼童轻轻的说：“如果你好几天没吃好，就不要吃那么多。”我说不管怎么着，今天晚上也要吃抱吃好，说完我点了草鱼，曼童又阻止说：“不要点草鱼，你过去得过紫癜，草鱼是发物。”

    　　吃饭的时候，我找不到哭泣的感觉了，尽管我觉得大家营救我出来，我该哭几声才对，表示自己是从地狱来到天堂的感激，可是乐哥一句是一句的话逗的我只想笑。笑着笑着忘记了有浮油的汤不爱凉，上去就喝了一口烫了一下，曼童微微笑着，拿起勺帮我搅和着那一小碗汤，让它快点凉，说：“像个小孩子，那么着急，这种有浮油的汤是不冒热气的。”

    　　我心想，这有浮油的汤是不是和人一样难以了解呢，烫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把它喝下去了。

    　　结帐的时候，乐哥说：“我们营救你，应该你买单的哦！”我说：“你这不是气我吗，我就穿了身衣服，真正的身无分纹！”曼童说：“我刚刚去洗手间的路上已经结过帐了。”我感谢的看了他一眼，乐哥把钱包递给我，说：“先拿点，明天再给你提前发工资。”出门时曼童小声说：“有任何需要我做的事情，告诉我。”

    　　我住在嘉嘉曾自杀的房间里，她没回医院，陪着我一起睡，晚上我们手拉手的说有趣的事，说到很晚，或哭或笑的感动着彼此，到后半夜，我发觉自己快乐不起来了，总是想着武木云在做什么，是不是一个人孤独的流着泪，我忽然，不那么恨他了。

嘉嘉问我：“你怎么了？”我说：“心里有些疼，不知道为什么。”她说：“你是不是有些想武哥了？”我说：“也许吧，有些担心他。”她说：“女人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既然这样，你干嘛要我们一大群人去救你啊！救完了你再想他了，人家软禁你，你非要往外跑，你跑出来再往回跑？最后就起了一个作用，让我们三个人再也不敢踏入你家门了！从此和小武结仇！”
    　　说完她故意翻身，背对着我，说：“要我说，这小夫妻打架外人就是不能劝，喂，笨笨，我刚才没说武哥什么坏话吧？这赶明儿你回去了，还不都告诉他？以后你俩少闹！闹也不要把我们都给扯进去！”

    　　我不去回应她，此刻痛苦在我心里翻滚。我在想，那些天是他死命的软禁我，还是我没有下决心离开呢？

    　　是的，他把手机收起来了，宅电也拔掉了，并且监督着我打电话，不给我一点自由，他还和送外卖的人说我神经病，还捂我的嘴不许我喊叫，更不许我接近电脑和窗前，对了，他还把刀都藏起来了，但是，他没有捆绑我的手脚。

    　　试想，如果是一个匪徒把我抓到一个类似家那样的地方，我会跑不出去吗？他总有睡觉的时候，尽管那时他都把我和他锁在一个房间里，我无法和外界联系，也没有凶器，但是，卧室里的瓷瓶台灯无法把他砸晕吗？我锋利的头钗无法刺穿他的喉咙吗？一方面，我没有疯，不想后半生在牢狱中度过，还有一方面，我下不去手。

    　　总觉得他那么不愿意让我离开，就是想留我在身边，怕我一气之下不再回头了，他，还是爱我的。

    　　想到这里，我痛苦万分，矛盾纠结着我的心，还没怎么样，我就在思考是否要原谅他，幻想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他会不会彻底思考并改变，他说过，其实自己也想和我好好过日子的，再说，我们才刚刚举行过婚礼啊！

    　　武木云，我恨透了你为什么让我恨不透呢！

    　　矛盾的心多希望你再伤害我一点，要么就和我重新开始，我心里依旧有着未灭的希望，走了那么多年，瞎子也能看到我们曾经真爱，日后，请我们不止真爱也珍惜的爱，好吗？眼泪长淌到枕头上，好想再对伤害过我的人说一声：“如果我原谅你……”离开才发现，我依然挂念你。

    　　毕竟这件事闹的不小，如果我马上回到那个家，武木云不但不会检讨，甚至会真当我是神经病给送医院去了，哪里有这样的，死活逃出来，再不请就回去了。

    　　我去上班，乐哥说：“拿了钱你就先回去吧，这边的事情呢，忙得过来，你别再犯病了，身体要紧，回去歇着吧。”我说：“那多不好意思啊，我都快一个礼拜没来了。”他说：“你当工作狂人那会儿攒了不少假期呢，回去吧，没啥，咱们是哥们。”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北京，第一次感觉这个城市不属于我了。曾经，是为了投奔我哥，才来到这里，不久，这个城市就有了两个和我的明天紧密相连的人了，刘墨和武木云。而今，这个城市似乎只剩下我，还有寂寞伴着我。

    　　一整天，我的手机半下也没响，中午我在东方新天地里吃了点没名的快餐，下午我到处搜寻有没有打折的好商品，没有拣到一点便宜，有些沮丧，晚上，我又在东方新天地里吃了点不好吃的快餐，这才发现，我一天都在一个地方逛着。

    　　我矛盾的心好想远走高飞，甚至想离开这个让我有太多伤心的城市，我矛盾的心好想打一辆车开２０分钟就回家。小武一天都没有找过我，我本来都想好了拒绝回去的言辞，而他根本就没有找过我，时而拿出手机看一下，确认有点有信号，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找我呢？

    　　如果在那天傍晚的街头让我遇到他，我一定不会坚持什么就和他回家，爱的面前，人向来不够理智。

    　　风迎面吹来，我哼着多年前深爱的歌：

    　　有谁知道情义无价

    　　能够付出不怕代价

    　　任凭爱在心头挣扎

    　　几番风雨几丝牵挂

    　　走在你身后矛盾在心头

    　　狂热的心逐渐冷漠

    　　什么时候才等到你的温柔

    　　而你已住在了我的梦

    　　从未失去也不曾让我拥有

    　　华灯初放，我回到嘉嘉的房子，落寞的看着电视，看到ＣＣＴＶ和我say goodbye。

我忘记了关窗，十月的风已经有些凉。
    　　乐哥在午夜打来电话，他说：“你猜猜我在干嘛？”我说：“你在抽烟袋锅子。”他说：“不对。”我说：“那，你一定是在冲洗黑白胶片。”他说：“也不对，我在给你打电话。”我说：“去你的！这还用猜吗！”他说：“是啊，不用猜的，可你就猜不到。”

    　　我只当他这是一句玩笑，没有认真去想，他说：“在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呢，我兴许间歇的抽会烟袋锅子，兴许去走会神，去想想明天要做些什么，预约了谁，但我主要还是在给你打电话。”我说：“乐哥，你是不是怕我寂寞，难过，于是想陪陪我呀？”

    　　他说：“傻丫头，你想想我刚才的话。”我说：“你刚才说了一大堆的废话呀，就是为了陪我的呀。”他说：“完了，我怎么选了你这么一个傻瓜一样的合作伙伴！！！”

    　　听他这样一说，我忽然很紧张，他接着说：“你和武木云的思维差不多。”我说：“我和他一点都不一样！”他说：“你别急，告诉我，如果他不软禁你，没有把你差点折磨疯了，你是爱他多还是爱曼童多。”我说：“他。”

    　　乐哥笑了，说：“你和他的婚姻，就像我们在通电话，电话一直也没有停过，只是，你偶尔走了点神，想了一点事，他呢，也会偶尔抽烟，停止一刻讲话，但是，说起你们在做什么，谁也不会说你在想事，他在抽烟，会说你们在通电话。只有你们自己不知道，不看表面的，总爱往深了想，一想，还就想错了。”

    　　我似乎读懂了什么，还是有点头晕。

    　　他接着说：“聪明人之所以痛苦，因为他们都不喜欢看表面，喜欢挖掘实质，可是，他挖出来的实质就是真实的吗？真实，自己相信的就是真实的，人要学会欺骗自己才有真正的幸福。”我说：“但是，聪明人就喜欢比别人想的深啊！”

    　　“假如你当初不是老怀疑他不爱你，他说的难听的话只当是狗放屁了，他把钱都给你，还和你生活在一起，就相信他是爱你的，看表面现象，那你就不会那么痛苦的出轨了。”他说，我说：“可是，我天生的敏感，我受不了给他温柔还回来的全是狂风暴雨，说什么话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离开他？”我说：“有爱才有恨，恨了逃避，逃避之后是麻木，麻木之后爱上别人，结果发觉他还是在我心里，很深的地方，没有意外，谁也挖不出来他，所以，我留下了。”

    　　“好，你留下了，可是另一个聪明人也不看这个表面现象，他一定要挖掘出来你内心是不是有别人，哪怕是个影子，这也就是他所说的找寻事物的实质。和你当初研究他是不是爱你一个道理，全是聪明人想出来的折磨自己的方式。”我说：“那，是不是我错在先了呢？”他说：“这不是法庭，人是感性的，这就像照片的好与坏，没有定论，一个人一个眼光，就算评选出来的优秀作品，也照样有人开炮。所以，你不要和我说什么谁先谁后，甚至讨论谁的过错多，我只是觉得，两个敏感又聪明的人，如果互相钻起牛角尖，只会扎伤对方，最终，就像你俩这样！”

    　　我无奈的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俩完了？”他说：“完了。”

    　　“你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思维模式，你比小武强点，比如说，你乱猜，我告诉你我在和你打电话呀，你就相信了，那么一个男人告诉你他爱你，你也就安心了，但小武不一样，他会明察秋毫我的动静，哪怕我否认，他都会知道我不仅仅在给他打电话，还做着其他的事，他太聪明，又太不会装糊涂！”

    　　这时，我听到马桶冲水的声音，问：“你刚刚干嘛呢！”他嘿嘿的笑着说：“一边给你打电话，一边上厕所，哈哈，所以我告诉你，只看表面就可以了，不要乱猜乱想，更不要像小武那样，认为自己猜想的都是对的，因为事情的真相根本不存在，即使自己都无法真正了解自己的心，你只要去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就够了。”

    　　我说：“天啊！你是哲人啊！那我该怎么把你的这一思想告诉武木云呢？”他说：“他崇拜过谁？欣赏过谁？他是他自己的神，你不用和他说什么了，我刚刚和你说的不是要教你如何挽回他，只是告诉你，今后你让自己轻松点，不要总是挖掘事物的实质，相信表面的，足够了！”

    　　“可是，我有些不甘心。”他说：“你对他的感情不是爱，是习惯，当然啦，可能有些爱转化成亲情了，毕竟年头多。他对你，更不是爱，哪怕把你毁灭了也不许别的男人得到，不管你幸福不幸福，从最开始，他就把你当成了自己私人物品而不是人，所以你感觉自己缺乏应有的尊重，造成这个局面的很多因素你比我清楚，也许多年后你会更清楚，现在只是不甘心这么多年的青春就这样白白付出了。”

    　　过了一会我又听到冲水的声音，问他：“你又在干嘛？”他说：“没拉干净，又上了一次！”我说：“你真恶心！”他说：“恶心就别聊了。”说完打了一个大呵欠，“睡觉，明天你心情好了就去上班，你不在了不热闹，好好睡觉。”

如果说男人女人之间没有纯友谊，我也承认，但这样的感情未必就不纯洁。
    　　比如说我对乐哥，每当我遇到难解的问题，总喜欢让他用幽默的语言打开我心中的结，和他在一起只有快乐。在我最最孤寂的时候，会幻想嫁给乐哥，当然，前提是他肯娶我，那样的话，我们有共同的语言，共同的兴趣爱好，也能读懂彼此的心，决不会有那么多伤害的。这幻想顷刻间就过去了，不会持久的留驻心间。

    　　不嫁给他，不和他谈爱，更不要一点性的成分在里面，我情愿当他的灭火器，因为，我舍不得嫁给他。

    　　亲人是无法选择的，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他这个人，他都是你的亲人，你必须承认他，对他好。

    　　爱人是我们最期盼能走出天长地久，却最容易走到半路就各奔西东的人。

    　　只有朋友，你可以选择最喜欢的人，和他谈一辈子友情，浓度深度纯度都不比爱情差，又可以在轻松的氛围里彼此爱护，走一辈子。或许这一辈子不再是朝夕共处，时时想念，真正紧密接触的只是一段路，但情可以维系一生，不怕有节外生枝的伤害将它阻断。

    　　很怕友情会因为有性别的差异而窜了味儿，于是我和乐哥下了一番苦心去维护它，从最开始我们在一起就什么都谈，不是那种朦胧的谈，犹如用５００万像素的数码相机近距离拍摄人的脸，把毛孔放大逗痕变深，那张脸便不会很漂亮，何谈吸引。

    　　终于，我们变成了彼此灭火器，即使看到了对方的裸体也就是一个感觉：“他身上长了很多器官。”

    　　嘉嘉出院了，我们在摄影捧里为她开了一个小Ｐarty。

    　　她说：“我保证不会再做傻事，因为……”说不下去，她忍着眼泪，我说：“想哭就哭，大家一起哭。”

    　　我、乐哥、嘉嘉，有一点是相同的，对感情，我们都属于那种很真挚的人，爱，一旦付出就没有保留了。不止对爱情，亲情友情莫名其妙情，只要是情，我们就真。

    　　乐哥说：“你们俩信吗？”他指着嘉嘉说：“演员你听好了啊！我说哭就哭你信不信？眼泪比你来的快。”我和嘉嘉一起说不信。他说：“那咱们喊预备开始，看你快还是我快。”我说：“我快。”他俩一起说：“不带你，你当裁判！”

    　　１、２、３，我数完，只见他们俩一起把眼睛闭上，我看着直想笑，还有比这个的，片刻后，乐哥把眼睛睁开，溢满了泪水，快要滴落了，他一咧嘴，牵动着面部神经，唰的一下，眼泪下来了！嘉嘉慢了半拍。

    　　耍赖皮的说：“我眼睛大嘛，装的眼泪多，不像你的眼睛，有点水就能流出来。”乐哥说：“咱比快呢，没比多，比多的话你也不是我对手，拿碗来！”我说：“行了，有多少伤心啊，还拿碗来。”乐哥说：“伤心，不想就没有，一想，可就多啦！”我们三个齐声说：“那就别想。”

    　　乐哥说：“别，眼么前的这位还是要想清楚的，要么回到那个家，你这边的工作也别要了，忍辱负重的过后半辈子，也别软禁不软禁的了，你自己就别出来，要么就彻底的离婚，出来。”

    　　我望着嘉嘉，她说：“我没办法帮你出主意，不过听你说的那些，我觉得，你们能和好如初的可能性不大。”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忽然响了，显示了一个字“家”。我问：“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说？”乐哥说：“不管怎么着你不能轻易回去，不然以后还得出事！”

    　　我忐忑的接听，一个温柔的声音：“迹迹，什么时候回来啊，还在单位加班吗？本想等你回来给你个惊喜的，这不，看你还不回来，爸爸妈妈着急了。”

    　　我问：“妈，你，是，在，我，北京的这个家吗？”她说：“是啊，小武这个孩子，可喜欢折腾我们老两口子了，开车跑咱们家把我们俩接回来的，不打算打扰你们小两口的小日子，我们呆几天就回去。”

    　　我用口形冲嘉嘉和乐哥说：“我妈来北京啦！”他俩嘴里的食物都咽不下去了。妈妈接着说：“这家可真好啊！”

    　　匆匆告辞，打车用了２０分钟，回到我阔别两日的家，我承认，当时我是那么开心终于给自己找了如此稳当的台阶，看到父母的一刻我想说：这台阶上还铺了红地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