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是清朝第四代皇帝,他经常下江南到各地巡游,一次,他又暗下江南,行宫就设在南京城内部堂衙署。这一天,乾隆吃过早饭,打扮成商人模样,带着干儿子周日青出了衙门。俩人来到城外,走到一家酒馆门前,听见里面人声嘈杂,非常热闹。乾隆便想进去看看,听听老百姓天南海北的聊天。乾隆带着周日青进了酒馆,跑堂的把他们接到中间一张空桌子旁坐下。一会儿工夫,酒菜上来,乾隆边吃边向四下张望,想听听老百姓讲些什么。忽听右边桌上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对两个少年说:“唉!我这水上的生意是做不成了,蚀大本了!”两少年忙问怎么回事。老者从头到尾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原来老者是位船老板,一辈子在扬州上官桥一带做水上生意,因为跑熟了,生意做得不错。不料想,祸从天降。离上官桥二里路有个叶家庄,住着兵部尚书叶正昌的儿子叶兆宏。这小子依仗父亲的权势,平日里作恶多端,欺压百姓……前些日子,叶兆宏串通知府,江都、甘泉二知县,假传圣旨,在上官桥开了个完税局。凡是路过上官桥的生意人,都得缴“对折税”,也就是缴本钱的一半。空船打上官桥下路过,也得缴税。缴多少呢?拦腰一道箍。比如:你这条船能装四百两银子的货,对折是二百两;空船再打个对折,就是一百两的税钱。人过上官桥也得缴税,每人二文。假如你肩上挑副担子或是提个水桶到江边打水,得加二文;就是吃完饭手里拿根芦柴棍剔牙,也要加二文。开了完税局,老百姓个个怨声载道。叶兆宏和扬州知府,江都、甘泉二知县都大发横财。老者讲到这儿,两个少年说:“这太不合理啦!你为什么不告他们去?”“哪告得动啊?这个完税局是乾隆皇帝开的!”乾隆听罢,不由得气往上冲,心想:好大胆的叶兆宏,竟敢假传圣旨,私设完税局。想到此,乾隆再也坐不住了,喊道:“小二,算账。”算完账,乾隆带着周日青要奔上官桥。周日青劝道:“您老何必亲自去呢?用一道公事到扬州调查一下就行了。”乾隆说:“用公事不行,官场里面有弊,他们接到公事,把证据全部收起来,咱们查不出结果,他们就要拿老百姓问罪。我要亲自到扬州查访,弄个水落石出,再作道理。”乾隆父子来到江边。恰巧有条小船在那里。船头站一位上了年纪的船老板。周日青告诉船家,要搭船去上官桥。船家摇头说:“去不得。”接着把设完税局的事说了一遍,与酒馆老者所说一样。乾隆赶上来说:“完税局不是设在上官桥吗?你把船开到离上官桥一二里路远的地方停下,我们上岸后,你再把船开回去,不就行了吗!”船家觉得乾隆的办法还可以,这才请他们俩上了船。船离开南京码头五、六里路,对面驶来另一条船。那条船上的老板问这条船的老板上哪儿去?这条船的老板说去上官桥,并把他和乾隆商量的办法说了一遍。那条船的老板忙说:“去不得呀!现在上官桥完税局有二十条巡查船,从早到晚在河面巡查,不问什么船,在十里之内靠下来不到上官桥缴税,被他们抓住要加倍罚钱。”这条船的老板一听,赶忙来到舱头,把刚才听到的向乾隆父子说明,同时准备掉转船头往回开。周日青抽出刀来吓唬船家:“你要朝回开,我就要你的脑袋!”老板没办法,只得继续朝前开。这一天,船过了扬州湾头,离上官桥还有十七八里路,船老板就动开了脑筋:有什么办法既不罚钱,又要保命呢?想来想去,想出一个办法来。船老板来到舱头,对乾隆说:“老太爷,前头不到二里就是上官桥了,你们上岸吧。”船靠岸后,乾隆父子下得船来,周日青掏出一块银子交给船家。船家谢过,拨转船头,急匆匆回南京去了。父子俩上岸后,乾隆拿着烟袋锅子慢慢朝前走。走呀走呀,汗都出来了,也没看着上官桥,乾隆方才醒悟:上了船家的当了。走了半天的工夫,父子俩终于来到上官桥头。乾隆抬头一看:桥头一块石碑上写“上官桥”三个字;石碑后面竖一竹竿,横杆上挂一幅旗幡上写“奉旨”二字,乾隆一想:果然是假传圣旨,十分恼怒。父子俩刚要上桥,就被两个收税人挡住,要他们缴过桥税。乾隆问缴多少?“每人二文。”收税人用手一指乾隆的烟袋锅子,接着说:“你手上的烟袋再加二文,共六文,缴钱吧!”乾隆说:“慢着,我们是开药店的,要到完税局缴税。”收税人问有多少货?乾隆说:“船上的货,本钱是八十万。”收税的见乾隆是有钱的大商人,真心上前陪着笑脸,送他们父子过桥。周日青见此情景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心想:你们以为财神爷来啦?哼!不是财神爷,是杀神爷!有你们好瞧的。乾隆父子过了桥,来到完税门口,只见七八十个缴不起税的人,正跪着向收税人求情。岸边用铁链锁着二三十条因缴不起税被扣下的船只。乾隆问收税人这些老百姓要缴多少锐钱?收税人说得缴几千两银子。乾隆说:“你放了他们,这税钱我替他们缴。”收税人眼珠一转,说:“好,等你替他们缴了税,就放他们走。”乾隆父子随收税人进了完税局,在正中一张桌子旁坐下来。马上有人过来泡茶,摆上瓜子、花生、水果……工夫不大,来了一位管事人,他与乾隆攀谈了一会儿,便叫乾隆缴税。乾隆问他:“完税局是谁开的?”管事的人回答:“是乾隆皇帝开的呀!”乾隆听罢,站起身来四处张望。和事人问他看什么?乾隆说:“既然是皇帝开的,就要有圣旨,我怎么没看见呢?”管事的人说:“圣旨不能什么人都看,供奉在我们叶家庄哩!”乾隆说:“看不见圣旨怎么能证明是皇帝开的呢?”管事人说桥头大旗幡上写的“奉旨”就是证据。乾隆说:“随便什么人写个‘奉旨’就说是‘圣旨’,那我说我就是乾隆皇帝。”管事人打量着乾隆讥讽地说:“你看看你那副长相,还想当皇帝哪!”乾隆一听火冒三丈说:“跟你没什么说的,你给我把叶兆宏叫来!”管事人见来者胆子不小,敢喊他们大少爷的名字,便唤来几个恶奴把乾隆父子看住,自己奔叶家庄报信去了。管事人出了完税局,就见远处七八十个人簇拥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迎面走来,此人正是叶兆宏。管事人忙上前见过叶兆宏,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叶兆宏听罢,说道:“饭桶!头前带路,我去见见他!”一路上,打手们连轰带打,老百姓纷纷让在两旁。叶兆宏摇摇晃晃直奔完税局。进了完税局,管事上前指着乾隆父子对叶兆宏说:“就是他们俩不缴税。”叶兆宏见乾隆是生意人打扮,眼睛一翻问道:“你们为什么不缴税?”乾隆说:“缴税可以,我要接圣旨。”叶兆宏蛮横地说:“圣旨不能看,税一定要缴。”乾隆说:“没有圣旨就不缴税。”叶兆宏喊道:“你知道我是兵部尚书的儿子吗?不交税就把你们的船扣起来!”乾隆站起身来厉声说道:“大胆的叶兆宏,别说是你,就是叶正昌在我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你给我滚!”叶兆宏平常欺负人惯了,只要眼睛一翻,老百姓就吓得发抖。他一听乾隆骂他,气得哇呀呀乱叫,回转身来对恶奴喊道:“来人呀,给我把他们抓起来。”这时,乾隆冲周日青一努嘴,周日青点点头,手一抬,嗖地抽出刀来,说的迟,那时快,不等叶兆宏回身,周日青上前一步,手起刀落,叶兆宏的脑袋就搬了家。众恶奴见主人被杀,都吓坏了。原来这些打手在叶兆宏面前狐假虎威,欺压百姓,今天一看大事不好,保命要紧,一个个便“凉锅贴饼子——溜了”。在这同时,上官桥上来了一位黑脸大汉,肩挑两个大草垛,此人姓段名玉。其父段松年原来在朝为官,因遭叶正昌陷害,罢官回乡。今天段玉就是奉父命来完税局替老百姓申冤吐气的。段玉来到桥头,恶奴要他交税,他气往上冲,放下草垛,抽出铁扁担,甩手就打,两个恶奴顿时丧命。另外两个恶奴见事不妙,纵身跳入水中。江上船家、渔民对完税局的人恨之入骨,举起竹篙,将他们打死。段玉提着扁担来到完税局门前,完税局门外的七八个打手,见段玉杀来,吓得直往局里跑去。哪晓得此时屋里周日青已经杀死了叶兆宏,打手们正往外溜,两处恶奴拥挤在完税局门口,乱作一团。段玉赶来,不由分说,抡起扁担就打,工夫不大,七八十个恶奴死的死,伤的伤,溜的溜,真是大快人心!段玉杀得起劲,提起扁担闯进完税局,正要打乾隆,忽见叶兆宏人头搬家,尸横地上,便收回扁担,想问个明白,再作道理。段玉问明叶兆宏是老者父子所杀,便劝他们快走,这里的人命案子由他承当。乾隆问他不怕吃官司吗?段玉说:“不怕,有我爹做主哪!”接着便把段松年让他火烧完税局的事说了一遍。乾隆听罢非常高兴,便对段玉说:“我认识你父亲。你放心好啦!这里的人命案子我担待了。”段玉心想:“难道他比我爹的官还大?便想问个究竟。乾隆怕误事,没有向段玉说明身份,他让周日青和段玉先去放了那些因缴不起税而被扣的人和船。接着,乾隆又让他们通告老百姓:分完税局的东西。老百姓闻讯纷纷赶来,不一会儿工夫,就把完税局的东西分光了。最后,乾隆又让段玉放火烧了完税局。段玉弄来草垛,一把火把千人恨、万人骂的完税局烧了个精光。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乾隆让段玉带路去见段松年。段松年见是乾隆皇帝驾到,慌忙施礼,口称“万岁”。段玉这才醒悟:领头大闹上官桥的原来是乾隆皇帝。乾隆称赞段松年父子的作为,并封段松年为扬州知府。段松年奉旨将原扬州知府,江都、甘泉二知县就地正法。乾隆也回京惩办叶正昌去了。 (石门搜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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