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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
魔狱谷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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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我似乎并不应该问,因为在现实中,朋友之所以成为朋友的原因并复杂,只是一个“缘”字。但我还是不满意这个已成为共识的答案,虽然命运可以使某些人成为朋友,但这其中也必有薄厚之分,厚的又被称为友谊,但这薄厚的标准又是什么呢?我想,这标准就是要看从这个朋友身上可以得到什么,用一句容易令人产生误解的话来说,就是朋友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利用友人的智慧可以丰富自己,利用友人的情感则可以安慰自己。友人可利用的地方很多,恰恰是这种相互利用的关系使人们有了朋友,那么,我和阿三之间到底有什么可以相互利用的呢?这就是我所要追寻的问题,所以,我在思索,并希望可以找出答案,结果我如愿以偿。
这种问题的答案总是很模糊的,即使真的如心所愿解答了出来,往往也并不是很确切。我与阿三分开已经有五、六个年头了,在这段日子里,我与他不再是同学,两家也搬得远了,但我们还是经常见面,尤其在高中时,阿三几乎是每星期都来寻我一次,后来他工作了,我也上了大学,相会的次数也便少了,但每个月见一次面还是可以保证的,这个保证是阿三做到的,因为从来就是他来寻我。他利用我的知识满足他的好奇,而我则利用他的无知满足我的自尊。
这种状态本来是不错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当我上了大学后,阿三逐渐变了,变得不再需要我的知识与见解,他反而向我灌输某些处世哲学,虽然我一贯采取听了便拉倒的态度,但他还是乐此不疲。显然,这时的他仅仅在利用我,我这个存在的人满足了他那些敏感神经的释放。其实,阿三一定不会认为我肯听从他的理论,但他还是要说,就是为了这个说,并且说倒我,至少也是令我无言以对,他便说了下去。在说的过程中,阿三拥有了一种征服欲的快感,尤其我是一名大学生,所以那份快感便愈加强烈。阿三利用了我的存在,得到了他自以为是的尊严,而我呢?我能利用他一些什么呢?我又可以得到什么呢?
这时候的我的确处于被动的地位,我竟然无法找到在这种交往中我应该得到的好处,只有逐渐瓦解的自信与自尊。可以想像,这于我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优势在逐渐消失,我却无力阻止他。突然,我似乎明白了,他在我身上努力寻求的征服欲的快感正是来自于他内心极为强烈的自卑情结。我想这是一定的,实际上,阿三只不过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家伙,他追求的东西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成功。这么一想,我便可以舒心了,因为我恰恰可以利用他那自以为是的尊严而得到我理所应当拥有的尊严。
可笑吗?这就是我们的友谊,这是建立在相互从对方身上寻求尊严的基础上的友谊,谁又能知晓呢?但它确实存在,我就是这么想的,并且我认为阿三实际上也是这么想的,谁又能说我们是对还是错呢?
阿三的尊严是自以为是的,虚幻的,那么我所得到的尊严呢?难道真的就是理所当然的尊严吗?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的友谊依然在继续。瞧,阿三不是又找我来了吗?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是谁那么多嘴,指引他来到我的工作间呢?这里可是我的天地,是另一种社交的环境,根本不适合阿三的。在这里,阿三一定会感受到更为巨大的压力,而这种压力不就是我渴望的吗?
我并没有就业,只不过担任了校刊的副主编,利用课余时间可以把自己变得更庸俗一些,仅此而已。说到这个职位,其实我也不太明白自己是如何坐上的,就象一直以来,我的好运气一样,虽然并不奇怪,但总是令我有些莫名其妙。上了大学以后,我的确是更加春风得意,好事接踵而来,先是入了党,成了一个有着身份却少些信仰的人,再后来便成为这个副主编,甚至没有经过当编辑的磨炼,只不过替这样或那样的场合写过几篇文章而已。
由于这个职位,我认识了校园里的一些才子,其实他们并不把校刊放在眼里,但我必须与他们保持联系,因为在校刊中除了那些必须体现的东西以外,还要些文学色彩,可惜这些才子们中间偏有那么几个持才傲物的人,常令我处于尴尬之境,这令我十分苦恼,但又没有什么办法。好在投稿的人中还有几位佳人,这多少令我的工作积极性有了提高。可是仅从文学的角度来说,我知道那些优美的词语,那些绯恻的情感背后只是一片空白,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而这种文章恰好适于我们的校刊,说玄些,没有东西就是东西,没有深刻本身也是深刻。
其实,我并不想做这个主编,原因是太无聊,但我必须做下去,为了我的将来,也为了这个没有激情的年代,更为了这个编辑部中的某个人。我的手下有几个编辑,他们的情形各不相同,至少不像我那么单纯与简单。其中大部分是自送上门的人才,他们愿意在这里浪费自己的激情,也愿意抛弃生活中的真实,所以,我当然没有必要斤斤计较,何况人事权也并不掌握在我的手中。于是,他们就这样成了我的手下。我们一起审阅稿件,选定小样、大样,一直到校刊印出来。
阿三来找我的时候,编辑部里并没有人,只有我在审阅着一大堆毫无价值的文稿。我正在思考这些文稿的价值的时候,阿三推门进来了。他没有敲门并不奇怪,因为他从来不敲门,这绝不是关于礼貌的问题,仅仅是个不好的习惯。不用说,他生活的环境中更没有习惯的好坏之分,所以礼貌问题也不会被时常想起,就好像他确实知道我就在屋中,而且只是一个人。
编辑部并不适合阿三,我想寻个理由引他走开,但被他马上就拒绝了,显然我的任何伎俩在他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至少也是达不到我所希望的效果。我又一次感到了自己的失败,只好任其自然了。阿三的举止的确很自然,他一边与我说着话,一边用实际行动满足着这间办公室所引发出的他的好奇心。然而,他满足自己好奇心的方式却令我无法容忍,我总想停住话头阻止他的举动,但这竟然也不能够成功。好在阿三并不是我想像中的那么恶劣,他似乎也明白我要求他应该怎么做,于是,他每翻完稿件和书籍后,都会按原样整理好,这便更加堵住了我的嘴,既没有理由责怪他,更没有理由哄他离开这里。
在这间屋子中最令阿三感兴趣的是电脑,他问我,这个东西可以玩游戏吗?我轻松地回答说我们并不玩游戏,只打字,为了存储资料。阿三显得很失望,我却惭愧了。难道我就没用这台电脑打过游戏吗?现在电脑的硬盘上还有几个游戏呢,并且载有我的记录。这只不过是台电脑,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它能够工作,也可以娱乐,我根本没必要把它也描绘得那么正经、神圣,仿佛它真的代表什么似的。
阿三果然不再理会那台电脑,他坐回我的身边,随手拿起我已翻阅过的稿件读了起来。既然他能够安静下来,我当然求之不得。我想马上完成手边的几篇文稿,也好有充分的理由和阿三离开这里。阿三看文章很仔细,甚至轻轻地读出声来,这是我始料不及的,心下却暗自好笑。阿三读完第一篇文章,只是叹了口气,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你们的生活也挺有意思。”我知道他所说的“你们”的含义,这是区别于他们的人群,是可以令我高兴的隔阂。我没有搭话,生怕引起阿三的不安静。第二篇文章阿三只读了一半:“这是什么玩艺?”我不自禁地撇了一眼,那是一篇意识流的小小说,当然比金庸的通俗小说难以理解,更比街头法制报上的桃色案例无味。阿三开始读第三篇文章的时候,房门突然响了,那是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我真希望这是一场恶梦,但它的确不是梦,实实在在的,就像我眼前的阿三一样真实。我在编辑部继续做下去的动力来了,据后来阿三形容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屋子突然亮了起来。这话是言过其实了,当时还是白天,窗帘也没有拉上,外面的阳光也很强烈,所以屋中不可能霎那间亮起来。难道太阳在八分钟前正在进行一次大的爆发吗?其实,每当这个时候,我的眼前不是也光明了许多吗,我的心也并不比太阳爆发显得软弱。来的人叫小杨,也是校刊的编辑。
现在想起来,小杨并不如我们所形容的那么漂亮,她的容貌与我在北京几条繁华街道上所见到的那些女孩也相差无几,有着大大的明亮的眼睛,只是少些神采,短短的运动头也没有我所喜欢的那种飘逸的感觉,身段也略胖,当然,若说丰满的话,我也无法辩驳。总之,这种女孩是比较普通的,可我当时为什么会让她迷住了呢?答案是她十分可爱。见鬼,小杨又有哪一点可爱呢?没有,一点也没有,这是我现在安慰自己的话,毫无道理,却好象已经根深蒂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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