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元忽必烈在漷州柳林建行宫,按元朝时说法,行宫应称作“纳宝”,“纳宝”一词的发音与牛堡屯中的“牛堡”何其相似,而古人记录地名时往往记音不记字,可以认定,“牛堡”就是蒙古语“纳宝”(行宫)的讹写。《读史方舆纪要》载“柳林,在县西。元至元十八年,建行宫于此”。柳林行宫建在漷州之西,而牛堡屯恰在大小北关、前后南关之间的元漷州故城 (辽金阴城) 之西,与古籍记载十分吻合。 漷县名声远播,但辽金漷阴县旧址、元漷州旧址,元柳林行宫却在牛堡屯
公元696年,参与北征契丹失败后的陈子昂独自登上了古幽州台,这个空怀报国为民之心不得施展的诗人,面对满目苍凉的燕国旧城,写下了那首著名的《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而此时,“逐水草而居”的北方的游牧民族——契丹部落却无时无刻不在觊觎着这片土地。他们看到,这片长满蓟草和芦苇的平原上到处是平地涌出汩汩清泉,广阔的大地上布满了沟渠、河流、湖泊,到处是坑塘、湿地……慷慨的大自然赋予了这片土地丰饶的水资源。 两百多年后,契丹人终于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在河湖环抱的蓟丘上建立了辽国的陪都——南京城。以后的元朝统治者更把琼华岛作为大都城的中心,围绕这片湖泊湿地建立了首都。北京平原曾经有着丰富的湿地资源,北京,曾经是一个建在湿地上的城市。 说起北京的皇家苑囿,很多人马上会想到海淀区的三山五园,但建于清代的三山五园只是北京最晚的近代皇家苑囿。北京自938年成为辽朝的南京后,就开始有了皇家苑囿和离宫的设置,以满足皇帝避暑、狩猎的需要。北京最早期的皇家苑囿区,却并非是日后的西山地区,而是位于今通州区东南,这里水泊连绵,是当时的风景名胜区,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延芳淀。如辽帝在延芳淀建有神潜宫(今神仙村),元忽必烈在柳林海子建有柳林行宫(今牛堡屯),形成了通州最早的皇家园林群落。经过数百年的沧桑,这些园林群落虽然已经全部湮灭了,但当年的盛况规模,恐并不亚于日后的三山五园。 一片荡漾在史书上的广袤水域,为我们描绘出一千年前的通州。通州南部处于永定河冲积扇和潮白河冲积扇结合部位,地势低洼,历史上属于永定河、潞河交汇之地,湖泽广布,河流纵横,是典型的水乡区域,早在三千年以前这里是古雍奴薮的一部分。北京东部的这片延芳淀湿地在辽代时有着方数百里的广阔水面,且风景秀丽,景色宜人。大片的水面、茂密的苇塘,每到春秋两季,北上、南迁的候鸟在这里歇脚、捕食,延芳淀就成为天鹅、大雁、野鸭的天堂。到了清代中期,通州境内除了过境的潮白河、凉水河、北运河等河流,就只剩下几片零星的浅水面和几万亩稻田了。但北上的漕运船舶仍然在张家湾停泊卸货;一些王公贵族仍然到这些水边放鹰射猎,称为“飞放泊”。主要水面有:“栲栳垡飞放泊”在今通州区马驹桥镇东南;“马家庄飞放泊”今址在通州区张家湾南面;“柳林海子”在今天通州牛堡屯附近。 五代以后,辽金元三朝北方游牧民族入主中原,北京成为国都。由于辽金元统治阶级为游牧狩猎民族,居无定所,随水草迁转。辽代北京为陪都南京,契丹国主多次临幸南京,并在南京周边进行游猎活动,延芳淀因水鸟群集而成为春猎之所。当年的延芳淀烟波浩淼、碧波荡漾,沿岸芦苇茂密,绿柳绕堤,景色幽美,水中则是莲菱飘香,鱼虾游弋。每年春际,正是候鸟迁徙之时,常有成群的天鹅栖息湖中。《辽史》云:“辽每季弋猎于延芳淀,淀方数百里,春时鹅鹜所集,春秋多菱茨。国主春猎,卫士皆衣墨绿,各持链锤鹰食刺鹅锥,引水次相去五七步,上风击鼓惊鹅,稍离水面,国主亲放海东青擒之......”。头鹅献给皇帝后,大家都头插鹅毛,将猎得的各种野味在营帐前摆下盛宴,就是辽代极为著名的“头鹅宴”。如此盛况,年年为之,辽主每至延芳淀必到漷阴,在此补给粮草,挑选役夫,由此漷阴一带居民群集,商贾日多。为便于管理,辽朝遂于太平中在此设漷阴县。 据《北京历史地图集》,漷阴县就在牛堡屯东的大、小北关和前、后南关几个村落之间。元代,延芳淀萎缩成几个湖泊,牛堡屯附近有柳林海子和南辛庄飞放泊,为蒙古帝王围猎之所。至元十八年,元世祖曾到柳林,建有行宫(碑林柳林海子-西永和屯村西),称作柳林行宫。此后历朝蒙古皇帝皆来柳林围猎,并驻跸柳林行宫。为防止海子水灾夏秋之际雨水多时满溢为害,元廷在海子周边筑起围堤。元世祖时曾搞过几次移民屯田运动,并在柳林行宫设置屯田提举司,掌握通州、漷县等州县屯田事宜。 元代漷州的柳林行宫是蒙古帝王最重要的活动地点之一。元朝皇帝除行猎外,还在这里处理政务,甚至进行学术活动,如元成宗就曾在此听讲《资治通鉴》。许多元朝皇帝的圣旨都点明“柳林里写来”的字样,体现出其在元朝政治生活中的重要地位。牛堡屯就是柳林行宫所在,牛堡屯得名与牛没有关系,牛堡系蒙古语的音译写法,与辽金元时期的帝王行猎的“纳宝”制度有关。 “纳宝”又写作“捺钵”等,通用于辽、金、元三朝,为契丹语。契丹兴起于我国北方,渔猎是其民族的主要生活方式,契丹贵族就实行四时捺钵制度。《辽史·营卫志》记载:“辽主秋冬违寒,春夏避暑,随水草,就畋渔,岁以为常,四时各有行在之所,谓之捺钵”。宋人庞元英《文昌杂录》卷6记载:“北人谓住坐处曰捺钵,四时皆然。“捺钵”即汉语“行宫”的意思。捺钵实际上就是可汗渔猎时所建之牙帐,或出行时之行宫,是辽、金、元三朝皇帝出行打猎之专门用语。辽以后,金元两朝皆沿用契丹皇帝出行狩猎的专用词汇“纳宝”,元杨允孚《滦京杂咏》有这样一首诗“纳宝盘营象辇来,画帘毡暖九重开。大臣奏罢行程记,万岁声传龙虎台”。他在自注中云:“龙虎台,纳宝地也,凡车驾行幸宿顿之所,谓之纳宝。元朝皇帝在漷州柳林一带建有行宫,按照元朝时的说法,行宫应该称作“纳宝”,“纳宝”一词的发音与牛堡屯中的“牛堡”何其相似,联想到古人记录地名时往往记音不记字,可以认定,“牛堡”就是蒙古语“纳宝”(行宫)的讹写。既然如此,牛堡屯当时元代的柳林行宫无疑。另据《读史方舆纪要》记载“柳林,在县西。元至元十八年,如漷州,又如柳林。是后,皆以柳林为游牧之地,建行宫于此”。柳林行宫建在漷州之西,而牛堡屯恰恰在大小北关、前后南关之间的元漷州故城 (辽金阴城) 之西,与古籍记载十分吻合。 明清以后,漷州以南的水域演变为陆地,牛堡屯位于通州通往京南地区的一条大路上,因此牛堡屯凭交通之利日益发展壮大。至清代,北方市集得以发展,牛堡屯渐渐发展成为周边地区的商业中心,根据乾隆《通州志》记载,“牛堡屯集场,逢一、五、三、八日集期”,至民国时期依然如此。可见,牛堡屯至少在清乾隆时期,已经形成集市,并发展成为城郊固定地点的定期集市之一。牛堡屯是通州区张家湾镇南部一较大规模村庄,在牛堡屯镇划归张家湾镇以前,一直是镇政府所在地,至今仍是张家湾南部地区一大经济中心村。据牛堡屯的居民介绍,现在在牛堡屯,农历月份里带一、六的日子,都会有一个具有相当规模的集市,这个集市和周边的台湖、张家湾相比也是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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