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只小狗叫呆子

下午的时候，正在房间看书，邻居大妈在门外喊“小杨，小杨！！”我把书放下打开房门，操着浓重四川话的大妈看到我就说：“小杨，你的那个狗儿在门口被车撞死咯，刚才我在外面看到饭馆儿的人去路边捡一只死掉的狗儿，我看了一哈儿，就说是小杨家的狗儿…….”虽然大妈的口音很重但所说的话勉强能听明白，我的小狗---呆子死掉了，呆子那小小的样子抬着脑袋瞪着小眼儿注视着我的样子就马上在我的脑子里浮现出来，“现在狗儿就在路边呢，饭馆的那个小伙子说你要不要的话他要拣去吃狗肉，你去看一哈。”我觉得大妈应该不会看错，呆子在院子里经常去她家里蹭吃的，但我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跟着大妈往外走，刚出胡同就看到躺在路边的呆子，不用仔细看，我就确定就是它，我有些难过，同时也有些解脱的感觉。看着路边躺着的呆子，它的嘴角还有些血迹，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还是该说些什么，把它拿回去，找个地方把它埋起来？院子旁边的空地上已经埋过曾经养过的一只小兔子，当时女儿含泪去看小兔子墓的样子我记忆犹新。而且我觉得把它埋葬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一来是污染环境，再者也会经常看到勾起伤心回忆。“你的小狗吧？刚才有辆轿车从这里过撞到小狗后根本就没停就跑了。小狗摔出一米多远躺地下就没再动过。”“哦，有多久了？”“半个小时左右吧。”我用手捧起呆子的小脑袋，看着它已经失去光泽的眼睛，它的身体已经冰凉了，僵硬了。我的手摸在呆子的身上更切实的感觉到一种不舍和心疼。它的小脑袋，小爪子，手摸上去就好像连接了我与它之间的交流，短短三个多月的生命就这样没了。生命的脆弱让我觉得无力和无奈。脑子里有几个声音在说话“这下好了，不用担心咬到别人给人去打针，不会惹麻烦了。”“这样也好，春节回家也不用纠结到底是不是要带着它回去了。”“以后省心了，不用天天给它弄吃的，不用担心房东抱怨小狗到处拉便便了”“……….”不管有再多的话语在脑子里响起，但呆子跟着我跑动的小样子，在我每次推动电动车要出门时总是抢先一步跳上我电动车踏板的情景，蹲在地上抬着小脑袋注视着我的那眼神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那些声音再给我自己找各种的理由让我想尽一切的去想呆子的不好，可它的影子总是清晰无比，各种可爱的样子在我脑海里浮现。我不忍再看，扭头就走。两个月前的时候，天渐冷，朋友让我陪着去煤场买煤。在煤场我看到了呆子，那时候刚刚满月，它的妈妈生了6只小狗。煤厂老板看我逗小狗玩就说如果喜欢的话可以拿一只回去养，当时我比较犹豫，毕竟是在一个大院子里租房住。养个小狗不太方便，而且有时候我也会出差，不能够很好的照顾它的话我觉得那就是不负责任，还是不养的好，可是我又很喜欢小狗，再三纠结下离开时还是选了一只，在6只小狗中我觉得呆子毛色最漂亮，一身 的黄绒毛小小的尾巴尖儿上是一撮白色。煤厂老板说这就是最常见的笨狗子，学名中华田园犬，不是什么好品种，什么都吃好养活，而我就喜欢笨狗子，觉得这才是我们中国人最本土的品种，接地气，体型不大不小，刚合适。带回家的路上就去买了笼子狗粮和一个网球给它做玩具。回到家里小狗狗就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我坐在写字台前打字看书的时候他就跑过来趴在我的脚上打盹儿，我给它的第一顿饭是一盒铁盒的红烧肉罐头，就是想等它吃过罐头后用罐头盒做它的食盆儿，但小小的它一顿饭把我给吓住了，体重也就不到一公斤的它竟然吃掉了一整盒罐头，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伸着舌头把罐头盒里的猪油都舔干净。盒子舔干净后又回味似的舔着嘴巴，转过身来拿着小爪子来挑逗我的脚，用小爪子拍一下我的脚然后一个漂亮的后转身跳开，回过头来再来挑逗，还抬着小脑袋看着我，摇着小尾巴好像你奈我何的样子。女儿放学回来后见到它很高兴，喜欢的不得了，问我“爸爸，它叫什么呀？你给它起个名字吧。”我还真不会起名，我女儿的名字是花钱找起名轩给起的。儿子长到一岁半都没想起来叫什么好。叫复字的名字我觉得不够大气，不够威猛，因为我希望将来它是可以跟我去山里打猎去野外生存的。想了好几天也没想起来叫什么，突然一天灵光一现叫了一声呆子，从此它就有了自己的名字----呆子。上口又响亮！呵呵…….

刚带回来的时候呆子还很小，毕竟刚满月没多久，我曾在出去的时候用狗链把它拴住，但下午回来的时候它早已挣脱了，把它关进笼子里，只要一进去呆子就开始反抗，就像是一个不屈的斗士，上蹿下跳，用牙去咬笼子铁丝，那还没长齐的牙齿玩命的咬住铁丝生拉硬拽，我看着真担心把它的牙给崩掉，我再一次妥协投降，把它放出来。有时出去的时候就把它锁在房间里，每次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它在叫，而且总是在房间里大小便也很讨厌，虽然小但是大小便自己很自觉，小便总是在房门的后面，大便就在电视橱前面一小块儿区域，每天早上起来总是看到两三堆儿便便在电视橱跟前，不多可很臭，后来上网搜了一下养狗狗的一些训狗方法，就把呆子带到它的便便前很严肃的训它一顿，训完后第二天它就会换个地方，给它准备的一小堆土它只是去小便，大便引导了几次都没有形成习惯。后来就干脆把它放在院子里让它自由活动，不再拴也不再关进笼子。

我在院子里的一张桌子下面给它铺了一个棉被，把食盆儿水盆儿放在桌子旁边，每次我出门办事回来它听见动静就赶紧迎上来摇头摆尾，扑向我的脚逗我玩，晚上我坐在电脑前上网或是写东西的时候，它就在我脚下一跳一跳的要我抱它，不抱它的话就踩着我的脚面咬着裤腿往上爬，我把它抱起放在腿上，继续做我的事情，它有时候就继续抓我衣服踩着继续攀登恨不得爬上我的脑袋，有时就爬到肩膀上，在肩膀上蹲着，我用一只手扶着它，它得意洋洋的左看右看，像是在向我显摆它有能耐能爬那么高，都和我一般高了，又有点像在向我示威。有时把它放在腿上之后它就很老实的趴在腿上，很享受的闭上眼睛打盹儿睡觉。我相信我不动它的话它愿意在我腿上趴一夜。每次趴半个小时或者十几分钟我就把它放到地上，它就摇摇尾巴转身爬到我脚面上去睡觉。如果我不让它趴的话把它轻轻地挑开，它无奈地扭着小屁股哼哼唧唧的走到一边的鞋盒子上蹲上去，假如地上有我的袜子或棉拖，它就会叼过去，放在鞋盒子上它再蹲上面。耷拉着脑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副慵懒的样子。

呆子在院子的人缘儿还行，它从不乱咬人，和院子里的每个人都闹着玩，院里来个生人的话离得远远的就一阵狂吠，隔壁邻居说：“这小狗没白养，这才多大点儿就能看家了！”跟我出去的话，绝不乱说话，知道不是自己的地盘，见谁都装可爱，即使想和人家玩也和人保持距离。隔壁的小夫妻很喜欢它，放在门口的鞋总是被呆子叼出去很远，小两口也不生气，每天回来呆子就跟着人家进屋去玩一会儿，蹭饭吃。院子里住着四家，谁家有点骨头什么的都会给呆子送来，放到它的小食盆儿里。它也每家去串门儿，我怕人家嫌烦，总是叫它，大家都说没事儿，有它逗着玩儿挺解闷儿。有段时间我很纳闷，狗粮放在食盆儿里两天了没怎么吃，后来才知道呆子去人家串门儿时大家都给它吃的。

偶尔不出门的时候在院子里我扔网球，呆子就飞快地跑过去，一口咬住转身就叼回来放在我身旁，我在院子里站着它就像猫捉老鼠一样把我的脚当做假想敌，在脚前左窜右跳，突然扑上去然后又远远地躲开。每次我走近电动车的时候它都会快速启动冲刺到跟前然后抬起两个小爪子往踏板上爬，我就把它放上踏板，在骑车的时候，它就趴在我的脚上，老实呆着，车停下确认我要下车后它就跳下车去周围撒尿圈地，去追路过的小朋友，一听到我叫呆子扭头就跑到我身边，迅速的跳上车。

把它放在院子里后，在院子里在狗窝旁没有看到它的便便，我很纳闷，就找了一下，结果看到我邻居那闲置的厨房里错落有致的散布者七八堆儿它的便便，幸亏人家不用那厨房，不然我这做主人的还真要向人家郑重道歉，好好的厨房被呆子当成了厕所，我给人家打扫干净后，呆子就转移了，在大门口有一堆房东打扫院子时扫起来的落叶，很高的一堆柴火，在柴火的周围围着一圈儿呆子像模像样的便便，一点儿也不在柴火上，也不留空间余地。

现在呆子有三个月大了，长大了不少，想起煤场老板说这狗好养活什么都吃，面条馒头都行，我就生气。我最近半个月给了它几次面条基本没动过。如果说它不饿吧，只要给它肉或骨头，那基本上是给多少吃多少！身材不错，毛色光亮，人家胃口刁起来了，这真应了那句话：馋狗不肥啊！现在学的狗粮都不吃了，真是让我气愤。有时想不吃拉倒，就是面条，爱吃不吃，不吃饿着，可邻居们基本上每天都会给它点吃食，我不喂有人喂，想给它立规矩都不行。

我从呆子来了之后就一直在幻想，怎样去训练它，让它成为一只猎犬，常去山里徒步穿越露营，很多地方都有野生的獾、山羊、野兔等，假如我和呆子一起进山，白天的时候能在行走的过程中呆子去发现猎物，（词语敏感，此处省略50字）一只獾或者山羊哪怕是一只野兔，那该是多有意思的事儿啊，点起篝火烤着自己打来的野味儿，那种成就感满足感肯定是让人觉得美妙！而且在野外扎营的时候旁边卧着一条犬安全系数增大不少。

今天上午出去办事儿，回来的时候已是中午，一进院子呆子就迎上来，敏捷的跳上我的电动车，我打趣它:“呆子，可惜爷回来了，不出去了！你个傻子！嘿嘿嘿”昨天买了个全自动的洗衣机。装洗衣机的那个纸箱很厚很结实，我略加修饰，把箱子放在呆子的狗窝上，把呆子的被子放进纸箱，给它做了一个新家，希望这个冬天呆子过得别太冷。呆子在旁边好奇的看着，我把它抱起来放进去，它进去后趴了一会儿左看看右看看，体验了一下好像很喜欢的样子，我中午吃饭的时候有炖的红烧肉，分给呆子几块儿，它一顿狂抢，吃相一点都不好看。看着它那吃相我觉得好笑，扭头回屋就看书去了。没想到过了一小时院子里的四川大妈给我带来了呆子死去的消息。

下午在去接孩子放学之前我敲响了四川大妈的房门，“大妈，我现在去接孩子，她回来后肯定会找小狗，希望你不要给孩子说小狗死掉了，我给孩子说走丢了。”

孩子回到家里一进屋就说：“老爸，呆子呢，怎么没看见它呢。每次我回来它都会来追我的。”“下午的时候就没在院子里，我去找也没找到，也许出去玩了，一会儿就回来。”“我去找。”女儿放下书包就要出门，我跟着女儿在院子的周围转了一圈儿“回去吧，没在附近，估计是走远了。”“它能去哪儿呢？”“也许是去远处玩够了就回来，也许是被路过的人看着喜欢给抱走了吧。”女儿无语

晚上吃饭的时候，女儿还在念叨：“呆子怎么还不回来啊！不会是真让人给抱走了吧！”“好好吃饭！”“我觉得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被人家抱走了，一个可能是上马路被车撞了！”我心里一阵痛，还是若无其事的给孩子说：“应该不会的，它很机灵，都是走路边不会被撞的，很可能是被人家抱走了，我们都觉得呆子可爱，也许人家路过的也觉得呆子可爱就把它抱走了。”“如果被人抱走了，人家会对它好吗？”“当然会对它好啦，因为喜欢才会抱走它的，既然喜欢就一定会对它好。别说了，赶紧吃饭。”

孩子吃过饭后写完作业该上床睡觉了：“老爸，我还是想去出去找找它。”“赶紧睡觉吧，去哪儿找啊，你又不知道它去哪儿了。”“那我去把大门打开，它回来后别进不来。”孩子拿着手电跑出去，我也跟着出去了，孩子把大门打开后，用一块砖头挡住：“这样就好了，呆子回来的时候就不会被关在外面了。”我没说话，看着孩子把一切做好，然后回房间安排孩子睡觉。

孩子睡着了，可我的脑子里总是很多呆子的影子晃来晃去。街上传来一声狗叫，我一个激灵，本能的以为是呆子，很快又醒悟过来，呆子已经不在了，夜很静，我有时会幻听到呆子小爪子抓门的声音，或者是它呜咽的声音，短短的两个多月，从一个毛茸茸的小球长到初具中华田园犬的神采。它带给我很多欢乐，也给我了很多慰藉。还承载了我一个小小的做猎人的梦想。转眼间，一条生命就这样失去了。也许有一天我还会去领养一只小狗，它的名字还叫呆子。

小呆子是去做小天使了。

飞机场 发表于 13-12-24 18:50
小呆子是去做小天使了。

天使是西方的说法，我对西方的东西不感兴趣，比较喜欢中国的传统文化，我想也许是二郎神的哮天犬老了，呆子去做哮天犬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