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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蛋黄酱 于 10-7-11 15:02 编辑
四、《众树歌唱》
《众树歌唱》由诗人、学者叶维廉先生选编,翻译,上世纪70年代在台湾出版问世后,对当时整整一代人产生了巨大影响,原版译介了40多首诗,此为09年的增订版,增至100首诗。
于现代诗的理解上,我有太多的不足,先不说由于对“诗”所处时代的背景或者对里面包含着大量信息的个别字句毫无所知所造成的阅读上的困难这种硬伤,单是一些纯理解方面的不足之处就有太多太多,比如:
无法欣赏靠诗的形式带来的意蕴,如大量的句首空格
读长诗经常中断,捕捉不住作者的意图
对读起来不像“诗”的诗比较反感,失去追寻诗深藏内涵的动力
但愿读多了会好点吧
闲话少说,摘抄一下喜欢的且自以为能把握住的
*威廉斯 美国
长久以来,威廉斯的诗常被批评家认为缺乏深度,说他沉溺于物象到一定程度而无法使之指向更高的真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威廉斯是个表现主义者,他一方面认定语言无法存真表物,一方面又肯定语言能使万物从语言的枷锁解放出来。他主张“用没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没有随后追加的观念只有强烈的感受的方式去观物”,“即物即真”,“为什么要谈‘我’呢?”
《红独轮推车》
如此之多要依
靠
一辆红独轮
推车
釉着雨
水
靠着白
鸡群
《南特肯特》
透窗的花朵
淡紫与黄
被白色的帷幕改变——
干净的呼吸——
午后的阳光——
在玻璃的盘子上
一个玻璃杯壶,杯子
倒放,旁边
一根横放的钥匙——和那
全然洁净的白色的床
*史蒂文斯 美国
有意思的是:他的同事没有一个知道他是诗人,直到他死后看到讣闻都不敢相信他们的上司是大名鼎鼎的美国诗人。史蒂文斯是显著的没有信仰的诗人,在他的《诗与画的关系》一文中,他说:“在这个极度普遍缺乏信仰,起码是对信仰漠不关心的时代,诗与画,和一般的艺术,各自地,称为我们失去了的事物的一种补偿。人们感到想象就是第二个最大的信仰:是在位的王子。”他在另一篇文章里又说:“看着神祗们在半空中被逐走、在云层间消失灭绝是人类的一大经验。这不是说他们仿佛在海平线外消失一段时间而已……而是他们忽然化为乌有。……这个经验使我们感到被遗弃,孤单独处。”
《我们气候的诗》
1
一个明亮的盆中的清水
粉红、白色的康乃馨。房间里的
光更似雪意弥弥的空气
反映着雪。一些新下的雪
在冬天的末端,下午重现
粉红、白色的康乃馨——我们欲求
比这多很多很多。白日本身
被这样简化:一盆白色,
冷,一个寒冷的瓷器,矮矮的,圆圆的
除了康乃馨什么都没有
2
而甚至这完全的简朴
除去我们所有的痛楚,隐藏
那邪恶凝浑而有力的“我”
使之新鲜,在一个白色的世界
一个清水边沿明亮的世界
仍然我们渴望更多的东西,需要更多
比白色和雪香世界更多的事物
3
那里还有我们永不安宁的心
因而我们想逃出去,回到
那长久以来都一直的平静
不完整是我们的乐园
注意到苦涩中的喜悦
既然不完整在我们内里是那样的炽热
躺在缺陷的文字和顽固的声音里
《纽黑文一个平常的夜晚》(节译)
我们不断回到,回到
那真真实实……
我们寻找
纯然现实的诗,不受表现姿态
或偏向行止影响的现实……
直入那凝止的对象,直入对象之
自成对象最准确的那一点
纯然成为其本身如此的凝止
譬如纽黑文的一景,通过确定的眼
澄清了不确定的眼,朴素地
看的一种观,没有思考。我们不在
现实之外寻找什么……
*罗斯洛斯 美国
继庞德以后第一个全心全意拥抱中国文化的美国诗人,他坦然承认他受中国文化尤其是诗的巨大影响,尤爱杜诗。他在自传小说里说:三十年来我心中塞满他(杜甫)的诗。他确切知道“他使我脱胎换骨,不管作为道德的动因,还是作为观物感物的有机体。”“我自青年时代便在杜甫的诗中浸淫,这些年来我记认他的诗比我自己的还多”
下面这首中国旧体诗味特浓
《星与眉月》
空气里泛着迟夏
入夜后树叶透熟的气味
和露冷的尘。夕阳最后的
修长的光线已经从天空里
消失,在微灰的光里
最后的鸟群在叶子里鸣叫
从远方穿过树林而来,是谁
在槌打什么,新月
苍白而薄得像
一篇微冰,在安详的
住处,一响钟声唤人
入晚禅
黄昏渐深
静寂里有说的声音
*艾吕雅 法国
法国重要的抒情诗人之一,超现实主义(利用梦与潜意识活动推行自动写作)创始人之一。后来离弃超现实主义,投身抵抗纳粹的地下抗暴运动,诗风大变,成为介入诗人。1917年病假期间爱上了一个俄国女子并与之结婚。
《有女名爱》
她站在我的眼睑上
她的头发在我的头发里
她有我眼睛的颜色
她有我手掌的身体
在我的阴影里她被包围
如一块石头顶向着天空
她永远不会闭眼
也不会让我入眠
她在明亮白天的梦
使得所有的太阳蒸发
使得我笑我哭我笑以及
说话在我没有话好说的时候
*亨利米修 法国
他以通过梦幻、幻想或者迷幻药物摸索内在自我和人类的痛苦
《雕像与我》
我一有空就教雕像走路。由于他拖了太久太久没有动了,真不容易教。对他不易,对我不易。我们之间相隔很大的距离,这我自然知道,我还没有笨到这也搞不清。
但你总不能永远胜算在握。
那,就继续吧。
要紧的是他的第一步要踏实。对他来说,一切要看他的第一步。我太了解了。因此,我感到绞痛。其结果是,我在运力,我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运力过。
把自己置于和他绝对平行的位置,我的脚提起像他那样,僵硬如柱石打进地里。
唉,永远不会完全一样。脚或者拱形,举止或者风姿,总有些什么缺陷,等了这么久的开始始终没有发生。
就因为这个原因我自己开始不能走动,被僵硬所征服,我的劲势受到影响,被咒语镇住的身体惊吓了我而再不能带我到任何地方。
*博纳富瓦 法国
风格上他力求古典法国诗中字句的严谨,题旨及组织上都深广繁复,时见玄秘,另一方面诗的拍击力直接而强烈。他的诗可以说是经验的一种特别的结构,使人从无中把握着有,从否定中把握着生命的不可言传处。
《可是让她沉默吧,守望者》
可是,让她沉默吧,守望着
在炉火上头,她的脸已堕入火焰之中,
但仍坐着,存在而没有身躯。
为我说话,她紧闭双唇,
站起来向我呼唤,存在而没有肉体,
离去而遗下她头部的素描,
仍然笑着,在笑中已死了多时。
*浩海归岸 西班牙?
《细致的春天》
当没有侧面的太空用一朵云
总括了
它无垠不定流荡的游离……
岸在哪里?
当河流用它弯转不尽的行程
恒定着自己
一线一线的,画人那样,摸索着
它自己的结局
当墨绿如玉石的水
在颤动空气
模棱两可深不可测的反映下
把鱼群否定
当早晨缓缓地指挥着
排立的群树……
感谢那夏叶间闪闪烁烁
漫开的流痕……
协助那步步转折的推进
把天空
在微风下温柔的波动
带入和声的合唱
用移行时如此跳跃的泡沫
如此锐利的划动……
在划者快速摇动的桨间,看
那细致的春天!
*博尔赫斯 阿根廷
博尔赫斯的语言形式非常传统,他似乎并不以此为虑,因为诗和散文在他心中几乎是没有分界的,他的小说似诗,他的诗似小说。
《界》
所有向西面流浪的街道里
必然有一条(不知道哪一条)
我冷不提防的走下去
漠漠的最后一次:“某君”的人质
他预先安排好全知全能的律法
迹着一个秘密的顽强的坐标
所有梦的,形的,影的
织着放着生命的肌理
设若万物有一种结局,一种估定
一个最后,乃至虚无,乃至遗忘
谁会指出房子里是谁人
我们曾不知觉地说过“再见”?
穿过玻璃,灰色的玻璃,夜
隐退,一大堆庞然的典籍
投着陡然的影子在阴森的桌面
其间,必然有一本我们从未读过
在南方,好几度残破的通闸:
我的脚步被禁止接近的
粗糙的石壶和刺梨,仿佛
那通闸是一石刻,是残画
总有一堵门永远对你关着
总有一个镜子突然等着你
叉路对你似是开放无阻的
你被四头的门神眈视着
你所有的记忆里将有一份
永远失去,无法挽回
它们不会目送你走下那泉水
或是那白日或是那黄色的月
你的声音将无法恢复说出了的话
用波斯语说的,在光失去之前
你好想说一些难忘的事物
而永远在流的朗何,湖沼
以及承载我整个现在的广阔的昨日呢?
好比迦太基一样的消失
当拉丁文用火或盐将之鞭笞
我想,在晨光中,我听见
群众疲惫的喃喃;摇晃,淡灭
他们爱过我并已忘记我的一切
空间、时间和博尔赫斯现在正离我而去
*帕斯 墨西哥
帕斯早期的诗,代表了一个年轻人对当地文化政治无助的境况,对于现代世界的破碎形象所作的一种愤怒及凝思,而把宇宙的秩序及自由的追索交托与文字艺术的建造。帕斯的长诗最代表他这方面的努力,他后期的短诗,由繁复与绚烂回到具体和明彻。
《访》
穿过石头与干旱的城市之夜
乡野进入我的房间
它伸出绿色的手臂、臂上
手镯是鸟、是叶子
一手挽着一条河
乡野的天空亦移进来
带着刚刚采摘的一篮钻石
海洋在我这里休憩
在地板上列布一条长长的白色
从静默中升起一颗音乐的树
树上长出种种可爱的字
生色、成熟、坠落
在我的额前,岩里,熠熠闪光……
全殖布着翅翼
告诉我,是乡野来自遥远呢
还是你,你在我身边做着这些梦?
《街》
一条长长的寂静的街。
我在黑暗中走着,跌倒
又起来,我盲目地走,双足
踏着寂静的石头和干叶
我慢下来,他也慢下来
我跑,他也跑。我转身:空无一人。
一片黑暗,无门可通。
在这些转角处转了又转
总是转到那一条
没有人等着,没有人跟着我的街
那里我追踪一个人,他跌倒
又起来而当他看见我时,说: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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