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一个“伟大”了得——写给我最亲爱的妈妈

咪咪儿 · 发表于 13-5-12 07:53:59

我们最最最亲爱的妈妈：

一直以来就想用我的文字表达我和弟弟妹妹们对您的情感，一向随性的我，在妹妹的催促下，却迟迟动不了笔……他们不可能知道我心中的惶恐和胆怯——生怕我的文字不能准确定位您在我们心中的位置！！

大凡认识您的人，都会夸你有福气——所有的孩子都孝顺！他们哪知道，都是您的辛苦、您的见识、您的为人、您的胸襟……塑造了我们姐弟四人的性格！！

我不知道您算不算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当年外婆就识文断字，外公是黄埔四期的学生，毕业后分到同济大学担任军事教官，抗战爆发，同济大学迁往西南小镇李庄（当时隶属南溪县，后划归宜宾市），您就是在那儿出生的。抗战胜利后，外公并没有随着同济大学回迁，我想也许是希望在后方过安定的生活吧，就这样，你们一家人在南溪县安顿下来了……外公特殊的经历和身份当然没有逃过文化大革命这场劫难，不仅丢掉了性命，还让您和舅舅姨妈背上“反革命分子子女”这个“帽子”，所以，成绩优异的您及像您一样的“五类分子”子女就只能选择当时不被看好的学校——师范，从事不被看好的职业——当老师（欣慰的是，几十年后的今天，教师的地位有了一些改变）……

在您工作的学校，您认识了小您两岁的我们的爸爸，恋爱，结婚，生孩子……您按部就班的完成着您的使命！

我是家里的长女，小时候，我是您最不喜欢的孩子，因为我天生就爱臭美，你看不惯我留着长长的刘海，看不惯我的长指甲，看不惯我经常变换头饰（其实在那时，能有多少花样呢）……而这一切，只有等我们一起有机会到在外婆家（这样的机会不多，因为您每次回娘家都喜欢带最小的孩子，要不就是我一个人回外婆家，当年的我一点不理解，现在已体谅了您的心境和处境），才会等待我认为公正的评判——外婆一直就支持我的那时候的前卫！！特别是流行喇叭裤时，会缝制衣服的外婆还给我做了一条，我当时的那个美啊，那个得瑟啊（您可能压根儿就想不起来了），简直就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还有还有，牛仔裤出现的时候，您更是看不惯，等流行到我们那儿的时候，我都上大学了，从伙食费里（当时您给我的是每月15元）抠出来买了一条，但只限于在学校穿，万万不能让您发现，因为您扬言“你们几个，谁要穿牛仔裤，我一定用剪刀剪成一条一条的（其实您用的是土话“剪成刷条条”，我怕大家不懂，有所篡改）”……我的牛仔裤由“地下”转为“公开”，依然得益于我亲爱的外婆的鼎力支持！！我们之间这样的大大小小的“斗争”，一直贯穿我整个学生时代！！

还是说您吧，从懂事起，我们就因为是您的儿女而骄傲——在我们出生的小山村，有的两代人都是您的学生，他们心中的您，就是一个优秀得不能再优秀的老师了，他们用各种最淳朴的方式表达着他们的敬意，而我们最受惠的就是在山林承包的当年，只要在任何一个山头砍柴被抓住，报上“我们是曾老师的女儿”，都会得到村民的许可，有的村民甚至还帮我们砍……凡次种种，无一不让我们身为您的孩子而自豪……

我们姐弟四个，向来就不很团结，那是我这个老大没有尽到组织责任（当时狗屁都不懂，也没有意识该帮您照顾弟弟妹妹），在我们的不断争吵打闹声中，您还得筹划一家大小的衣食住行！在城里长大的您，结婚生孩子后迅速成为能手——织毛衣，缝衣服，纳鞋底，做鞋子，甚至在学校分给我们的自留地里种菜，记得夏天水缸常常漂浮着我们地里收获的吃不完的丝瓜、苦瓜、黄瓜、葫芦瓜、茄子……妈妈，在我们的心中，您就是无所不能！！

我不到十二岁就以数学满分的成绩考到县城最好的中学念书，这在当时简直就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我知道这中间不知您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常常是夜深了，您还在为我讲解数学题。当然您也有不耐心的时候，我就委屈得掉眼泪（想到今天我自己对女儿的不耐烦，深感惭愧，要知道您要对付的可是四个啊），常常在这样的委屈和眼泪中结束您的辅导。我心里暗暗的恨过您，恨您为什么偏偏对我要求这么严格；恨您有一次竟然因为我信誓旦旦结果却没有考到100分而当众打我；恨您在初中新生开学时让我一个人到县一中去报到注册上学，不到十二岁的我，自己挑着被子和洗漱用品走十几里山路还要乘船才到学校，好在外婆家一直住在城里，来往的路程我还算熟悉，加上当年社会治安还好……今天我也理解了您和老爸当年的无奈，你们都是负责的人民教师，你们也有学生来报到，还有三个比我小的弟弟妹妹需要照顾……

我们渐渐大了，两个妹妹也陆续考到城里来上学了，妹妹考中学的那一年，是当时还叫“公社”的那个地方考到县城中学人数最多的一年，您是数学老师，而老爸，是这个班语文老师，你们夫妇二人开创了这个中心校的历史……我们三姐妹到城里上学了，家里就剩下最小的弟弟，您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可您却把更多的精力都投入到教学中，在工作中，您焕发了新的热情……

随着爸爸的努力，我们搬到另一个地方，爸爸进了中学，您一人在旁边的小学任教，就在那儿，您成长为教导主任和校长，在今天我看来，依然是个传奇——由老师们公推产生！感谢当年干部选拔制度，让您有机会证明自己！

爸爸调市里的师范学校工作了，您的工作随即变动，到退休，你一共在三个学校任过校长，但无论在那个学校，您都有极好的口碑，那是您的与人为善、您的尽职尽责、您的雷厉风行、您的个人魅力给工作过的学校、同事、家长、学生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后来我们学校招生碰到您工作过学校的老师或领导，无不对您赞美有加，“这是曾校长的女儿”又让我得到一些通行和许可，再一次让我为我是您的女儿而骄傲）……

从此，每天餐桌上便多了话题：您怎样处理学校教师之间的矛盾，如何对待成绩和表现较差的学生，如何平息师生间的矛盾，如何如何智斗地头蛇“一把手”……尤其是有一次您说竟然替老师誓死要开除的学生担保，而后这个孩子有了很大的进步的故事后，我对您更是由尊敬而崇拜！

等我自己当了老师，耳濡目染，我拥有了和您一样的健康向上、永远乐观的心态，学到您与人为善的生活态度，也学到了一点点您的工作作风，终于懂了那句话“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所以工作以后，我俩关系就发生了大的变化，我们交流得最多，我们最能理解对方的想法，我在工作上遇到的问题和困惑，都会和您商量，求得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法……到北京后，我们常常电话一百多分钟，您依然会为我习惯这儿的生活而高兴，也会因为我得到学生的认可和喜爱而兴奋，还会因为我工作中一点一滴的喜悦而开怀……我们有太多的话可以说，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去相信我就是您生命的延续，我就在践行您一生的追求！不仅仅我，您的四个孩子都是，因为我们无论在哪个单位，哪个岗位，都尽自己的努力做得最好，不给您丢脸……

妈妈，是我写的文字最长、耗时最多、最诚惶诚恐的一篇文章，就像我开头说的，害怕自己的文字玷污了您的品德，害怕你的好没有说完，但我知道，我这点有限的文字水平真的不能囊括您的一切美好和带给儿孙们的温暖，在后辈心中，您且是一个“伟大”能涵盖得了的啊！

退休后的您，担当起“后勤保障”的工作，带大了唐唐，接着就是雨雨，到现在，你都没有辞去这个职业，还在发光发热……值得您老人家欣慰的是，孙子辈儿都特别争气，星星已经考上首都师大了，骁骁也进入四川省优秀学校“东辰中学”读高中，成绩优异，唐唐现在是通州最好的高中实验班的学生，雨雨的学习也很不错，谢谢外婆、奶奶在他们成长岁月里的照顾和陪伴……

亲爱的妈妈，今天是您的节日，天下母亲的节日，我们没有能在您的身边，我只能代表现在不在您身边的妹妹以及在我身边的老公、星星、唐唐，祝您节日快乐！平安健康！幸福永远！

妈妈，您今年七十二岁了，我还是要重复我在您六十大寿寿宴上说的那段话：妈妈，从小，我们老是听见您对别人说，我有四个银行，今天我们才明白，您往这四个银行存的，不是金钱，而是“爱”，到今天，您收获的不仅有本金，还有您几十年的利息，其实，我们也明白，我们既还不清您的本金更还不清利息，除了回报您的爱，我们还要像您一样，把“爱”延续，扩展，让我们身边的人因为我们而感到幸福……

您的大女儿

2013母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