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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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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语 发表于 07-2-11 09:07:4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在我隔代的长辈里,留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我的外祖父。我的祖父早逝,甚至母亲也没有见过他面,祖母和外祖母过逝的时候,我还只有六七岁,基本上没有留下什么真切的印象,事实上也只有外祖父才有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可能,他逝世的时候已经是公元一九八三年,那是我参加工作的前一年了,外祖父终年九十二岁高龄。
        但是,外祖父之所以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并不只是因为他和我共同生活的时间有将近二十年,还有两个很重要的原因:一是我和外祖父的关系一直很融洽,二是外祖父乐观豁达的人生态度,可以说他的性格对我一生都将产生深刻的影响。
        了解外祖父,是通过我们相互的直接接触和交谈,以及母亲拉家常式的叙叨。在我的印象里,外祖父身材很高,想来应该有一米七几,年轻的时候应该更显得高一些吧,但他并不魁梧,体重大概也就只有一百二三十斤,在当时生活水平很低,几乎很少见到发福体型的农村也显得太过削瘦了些。不过他的精神状态总是很好,一头花白的头发,几缕稀疏的同样已经花白的胡子。年岁却没有痕迹在他的脸上,若大年纪却面色白嫩而且红润,在当时乡村太多黄黑土地色的面孔群里,我总是一眼就可以找到他脸上的笑容。外祖父虽然一把年纪,但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他老态龙钟的样子,事实上他逝世前的一个多小时,我们还在开着玩笑!外祖父给我的感觉一直就是忘年之交的朋友。
        外祖父很健谈,也很幽默,任何场合只要他在,就总是很热闹的场面。他说话的声音很爽朗,笑起来也总是特别开心的样子,无论对谁,那怕几个黄口小儿,他也一样的和蔼可亲,因为在村里我们家辈份不是太大,甚至象我一样大的小朋友都敢和外祖父开几句玩笑,有时候我都不服气地要和他们争吵,外祖父总是哈哈一笑,骂上句小兔崽子就算了事。外祖父的身体健康情况一直很好,几乎没有得过什么大病,好象我记忆中他最大的病就是感冒了,这也是他最终过世的直接原因。外祖父走路的样子我至今记得,好象和年轻人从来就没什么两样,他走路的时候虎虎生风,我小一点的时候都要小跑着才可以跟上。
        在我的记忆里就没有过外祖父有着急生气不开心的时候,他常说的一句话是:天塌下来砸高个儿!好象他自己很矮似的,其实当时在村里他的高度应该是不低了,我记得当时我就特替他担心呢。
        当时村里还是生产队体制,根本没有什么退休制度,即使年岁再大,也总是要到队里找个事做,一般年岁大一点,就安排个看库或者清扫场院之类的轻松一点的活计,当然要按劳取酬,工分就少得多了,按道理外祖父的资格早该去做这些了,可是他耐不住寂寞,虽然工分一样的降下来,但他一直都要求和别人一样的下地去。不是后来农村实行了承包制度,或许他会一直干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吧。
        也许因为我在这个家里最小吧,我觉得我们兄弟姐妹当中,外祖父对我一直有点格外的喜欢。记得当时父母总是让外祖父手里多多少少地有几个零花钱,当然很少,一般也就是个块儿八毛的吧,但当时钱还是很值钱的,我记得一分钱就可以买到好几个很大的西红柿,外祖父每买回来都收在自己的小屋的角落里,等我放学回来的时候或轻轻地招手或小声地招呼我的乳名,一看到他那神秘兮兮的样子,我就知道一定又是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了。外祖父喜欢微笑着看着我把东西吃下去,他当时那种满足的神情我一直都记忆犹新。外祖父偏我,我当然和他的关系最好,他眼神不好,每次剪手脚指甲甚至洗脚都是我帮着他做,他最惬意的事就是在夏天的树荫下或冬天背风的太阳光下,眯着眼睛摊开手脚接受我的修剪。或漫不经心的夸奖着我孝顺,或信口开河地给我聊着他经历的故事,那种满足的神情每每让我不知不觉地受到感动,当然伺候起来也就更加尽心竭力。外祖父的脚好象受到过霉菌感染,因为变形严重,修剪起来很是麻烦,但这种时候我的心情总是很舒畅,所以也就很少感觉到时间,甚至连他脚上的臭味都淡漠了。
        外祖父的手脚一直是我来修剪的,直到他逝世前夕,那时候虽然我已经出去读书,但只要回家来,这项任务是一定会去主动做的。他逝世的时候我刚好完成毕业设计从东北回来,一回来就知道外祖父在感冒呢,我真的没放在心上,帮他修剪了手脚指甲之后还和从前一样地和他玩笑:“这次是不是要结帐呀?”“是呀该结帐了。”外祖父还是一脸的笑容。这种话很早就说过的,外祖父只要有个大病小灾的,我都是这样说上不只一次,但他总是很快就好起来的,我以为这一次还和以前一样。当时已经是春节前夕了,天气已经很冷,但外祖父还是每天等太阳出来就起床到室外去晒上一会儿太阳,除了一般感冒的症状,他的精神状态和从前根本就没什么两样,我和家里人当然也就没把他的病放在心上。
        逝世当天的早上,我从厕所里回来象每天一样地到外祖父的屋里看上一眼。用凉手伸进外祖父的被子里,迫得他探出头来:“怎么八点了还不起来?是不是真的要结帐了?”“是呀!还想睡呢!”外祖父睁开眼睛说,我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我也睡懒觉去!”我说着又回到自己房间的被窝里。大概睡到九点一刻吧,我被母亲叫醒了:“你姥爷要不行了,快起来帮我给他穿上衣服!”
        “啊?!!可能吗?!”我真的是不敢相信,但已经飞快地跳起来跑到了外祖父的房间里。
        母亲已经把早已准备好了的入殓时的寿衣放在了外祖父的身边,外祖父一把年纪,那些衣服是母亲多年前就准备好了的,人上了年纪,别看什么事都没有,说不行就可能不行的,母亲早已考虑到了这一点,看来真的就是这样了。我进屋立即就跳上炕就去摸外祖父的身体,他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反应了,只是口鼻里还有半口气在。我立刻意识到他是真的不行了,赶紧在母亲的帮助下抱起他穿上衣服,这时候别人已经把停尸的门板都抬进来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外祖父抱上去,把门板抬到了正屋的房间里,接着乱哄哄地把门板架起来。当我再去试探外祖父的呼吸时,哪里还有一丝气息!外祖父已经逝世了。就在我们最后一句玩笑过后的一个半小时里。
        这把年纪去世,在农村叫做老喜丧,好象还是很值得庆贺的事,外祖父去得很安详,我也就没有什么伤心的感觉,在办理丧事的整个过程中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掉过眼泪,但这中间和之后我却一直都在对他的回忆中。
        从外祖父逝世的时间和他终年的年龄上,今天说来,他应该是出生在上上个世纪的人了。虽然从我记事起他就一直在农村务农,但外祖父的一生,基本上还是应该算个商人,毕竟是在我出生的前后,外祖父才因为政策弃商归农,其实那时他就已经过了古稀之年,按道理都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我了解的外祖父的情况,是从他在城里做生意养家糊口开始的,在这之前的情况,从来就没想起过问,当然也就没听他谈起过,母亲所能了解的情况,大概也就是从外祖母那里听到和后来她所亲眼见到的,所以基本上也都是外祖父结婚以后的一些经历。
        我是十六岁的时候才第一次到过县城,那还是因为一次竞赛考试,第一次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初中毕业以后的事了,虽然从初中毕业我就离开了家乡。所以在我的感觉里,几乎在京城闯荡一生的外祖父自然就是个做大事的人了。据母亲讲,外祖父经商,是当时一家生活的唯一经济来源,当时家里虽说不上富裕,但衣食温饱总还没有问题,一家人当时都在城里居住,母亲甚至还读完了完小,在当时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外祖父很聪明也很精明,应该是个很出色的商人,这一点我是不难想象的,之所以没有最终发达,似乎是因为他过于淡薄利禄,又不会勤俭持家的原因吧。
        母亲给我举例佐证:她还挺小的时候,有一次外祖父大概赚了一点钱,就带全家人一起出去吃饭店,寒冬腊月,外祖父居然点了一个必须顶花带刺的黄瓜!这在今天反季节蔬菜已经泛滥成灾的情况下当然不算回事,但在当时,冬天一条黄瓜的价钱贵到够一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这还不算,外祖父还点了爆炒冰核的菜、朗月无星的汤,这些根本就是无谓的铺张了,不过母亲说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这些名目,感觉上实实在在地奢侈了一回!其实所谓爆炒冰核,就是用炒熟的面粉裹上冰块再到热锅里去炒,炒好后放在桌上必须热气腾腾,但吃到嘴里冰却不能化掉,这要求的就是厨师的速度和火候!朗月无星就更是无聊了,关键只在汤好后点香油的手法,要一滴而止,必须点在汤面的中心位置,而且量要合适,不许有一星油迹撒落在边上,花的就是这个技术的钱!想来这些都是当时那些纨绔子弟想出来的整人用的馊点了,外祖父居然也曾经这样的挥霍,连我听了之后当时都理解不了呢!那顿饭后来算帐,破费了全家几乎一年的生活费,外祖父当然会被外祖母叨唠不止一年了。
        这样的一个人,永远也不会发达到什么程度,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母亲说外祖父最终的积累,就是在农村的老家盖了三间土坯房,总算在落叶归根的时候,有了一个窝儿吧。母亲在惋惜之余,又这样慨叹:“幸亏你姥爷没发达了,要不然大地主的成分估计是死定了?”土房之外,土改的时候就再没有别项财产,没有土地,成分划定的当然就是贫农。
        就象外祖母说的吧,外祖父根本就不是个过安份日子的人,虽不是游手好闲,总是除了养家之外,就很少着急家里的事了。
        母亲本来是排行在第六位的,但据母亲听外祖母讲,就是因为外祖父经商很少回家照顾,前五个孩子都夭折掉了,母亲出生的时候,外祖父母都快四十岁的年纪了,假如再保不住,恐怕很难再有孩子,在当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里,外祖母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据说外祖父还是不放在心上,直到外祖母找了中人,逼着外祖父立了再不远途经商的字据,外祖父才收敛了一些,母亲是不是因此才存活下来就不得而知了。后来母亲又有了一个弟弟,也就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老舅。
        在我的印象里,外祖父是极聪明的一个人,虽然他识字都不是很多,报纸上的字大概一半以上都不认识。我肯定他聪明,是因为亲眼见过他计算帐目。当时农村还是生产队的形式,年底按工分去队里结算分红,一般是日值先下来,然后各家拿着一年的工本去结算,说是分红,其实最多的一家一年的收入也就几百元,甚至还有一年下来倒欠队上几十到一百多元的,我们家当时劳力少孩子多,一般都是这种情况,因为分到的粮食要算钱的。不过家里人总还是到了这时就怀了一点希望,结算之前就把工本交到外祖父的手里,外祖父算帐不动纸笔也不用算盘,就是一只手的关节上乱掐,不一会儿就报告出结果,全家人的希望总是这样断送在外祖父的手里,因为他计算的结果总是和队里的结果不差分毫!分红的结果总是一年年累计的欠帐,我记得最多的时候总有一千多元,最后是不是都归还了我就不清楚了。
        以外祖父的智商,孩子应该也很聪明,事实上正是这样。母亲读到完小,成绩一直很优秀,但因为是女孩子就没有了再上学的机会,老舅情况就要好得多了,完小继续高小成绩一直很出色,后来不知道是一次什么考试得了个全通州第一,于是象中了状元一样被录取到北平城里的什么学校继续深造。然而才高天嫉吧,就在第一个学期结束的暑假里,才15岁的老舅回家度假的时候不幸溺水而死!当时外祖父母应该已近花甲之年了,老来丧子的巨大悲哀几乎是可以想象的,外祖母从此以后身体健康状况每况愈下,后来的十几年间几乎一直瘫痪在床!但外祖父却经受住了打击,短暂的悲哀过后似乎依然如故。后来外祖母骂他没心没肺,外祖父只是平静的解释:我死了也换不回儿子,要是我也和你一样,这家还怎么过?外祖父总是有他的道理。
        虽然一生历经坎坷,但外祖父总是一种轻松处之的玩世心态。大概土改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迫回到了老家,但一直没断了经商,不过我估计也就是一些小本生意吧,那时的社会状况我不是很清楚,只从书本上和前辈人的口中有个大概的了解。母亲说过外祖父在土改时候的一件小事,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是一次开大会分地主的浮财,谁想要什么就自己去地主家里拿,穷人们听了立刻都跑去抢,能想象出当时混乱的状况,有的抢到了衣服、首饰,有的抢到了家具、工具,有些人为争抢东西甚至大打出手,弄得天翻地覆!那次正好赶上外祖父也在村里,我们家当然也是穷人,外祖父也去了那地主家,不过他要的东西竟然没有一个去挣抢,让外祖父心满意足地安稳地带回来家。那是什么?是地主家里养的十几只鸽子雏!大鸽子是不要的,轰跑了算了事,外祖父最得意的就是吃鸽子雏的馅饼!把小鸽子收拾干净连骨带肉剁成碎馅烙出来的馅饼,那香喷喷的味道绝对好吃极了,我后来是在一家大饭店里才第一次吃到!难怪外祖父得意这口儿。
        但当时外祖母骂他败家!邻居们笑他太傻,这些几乎是不用说的,大概也就母亲吃着香喷喷的馅饼,开了一次斋吧,后来母亲一直说那次的馅饼是最好吃的,说完了总要再找补几句别人家那次都抢到了什么的话,得意与惋惜都写在脸上。
        母亲和他的弟弟差了七、八岁,老舅溺水的时候她已经嫁给父亲,当时我大哥都已经出生了,虽然婆家和娘家的两个村子相距不过六七里路,但弟弟没了,父母总是需要照顾,于是母亲就带了孩子一起回到了娘家。好在父亲当时在城里工作,搬回来住也没有什么不方便,当时本来是暂时的打算,没想到一住就是十几年下来了,父亲六二年下放的时候也就没有再坚持搬回去。毕竟是外祖父母年岁越来越大,真的是需要照顾了。不但父亲户口落在了这里,后来祖母也跟了儿子过来了,两家合在一起,才有了后来的这个大家庭,也才有我和外祖父后来的朝夕相处,我记事的时候,已经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全家有十口人,老的老、小的小,分红的时候不倒找队里的钱才是怪事了。
        外祖父耄耋之年也还在生产队里参加劳动,一是家里经济拮据,二是当时农村大形式所趋。我记得外祖父挣得最少的时候一天工只有三分半,要知道一个整劳力是可以挣到十分的,好在外祖父从来不计较,而且偏就不喜欢孤独,若大年纪还总是吵着和别人一起下地,在我的记忆中他下地一直到生产队解散的那一天,其实并不是他身体好到可以和年轻人较力,这么做几乎就是为了凑热闹吧。外祖父劳动的时候,总是累了就放下,从来没勉强过自己,当然这样的年纪也是没有人和他计较的。
        外祖父的性格外向,思维和口才都很出众,但脾气却是极好,从来不贪图别人或集体的什么小便宜,更没有恃才欺人的行为,所以在村里口碑甚好,朋友邻里之间也相处得极其和睦,因此永远的平和和愉快的心情是必然的。他从前做生意的时候做没做过什么大事我不是很清楚,但我所能够了解和接触的外祖父就是这么一个平凡却很乐观的人,他没有什么业绩可以标榜,但在我的心目中他的形象却一直很高大,可以说他对我有一种偶像的作用,是我后来形成性格的一种榜样。
        外祖父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但他乐观豁达的人生态度对我的影响是直接的,这将是我一生都永远挥霍不尽的一项财富。儿子曾经这样评价我这个父亲:在我们同学的父母中,没有一个能象您这样理解我的心思,怎么您玩起来能象我们一样开心呢?儿子的这种评价,给了我一个最大的欣慰,但愿快乐可以代代相传。
        外祖父过世后我还常常能够回忆起他的音容笑貌,但梦到他却只有一次,那是他逝世后第一个清明节的前夜,我当时大概处于浅度睡眠状态,真切的看到从自家院子的地面下升腾起一股青雾,慢慢就聚拢成外祖父的形象,我当时的意识似乎很清醒,所以开口就挺吃惊地询问:“您不是死了吗?又回来做什么?”“哈哈没钱了,明儿让你妈烧点纸钱给我。”外祖父乐呵何地对我说。“知道了,我告诉一声,您回去吧。”我象外祖父在世时一样顽皮地答应着他,并一边说一边玩笑地把手放在外祖父的头顶,轻轻一摁,外祖父又化作青烟钻入了地下。南柯一梦悠然醒转,见天已放亮,母亲早起来在外屋忙活了,怕继续再睡下去忘了转达外祖父梦里的托付,我赶忙隔着门把外祖父要送纸钱的梦话,告诉了妈妈。
        “我知道的,今天是清明节,我正在准备给你姥爷去烧的纸钱呢”妈妈在屋外平静的说。“啊!”这时我才真的开始吃惊,因为我从来没有注意过清明是那一天!我从不相信梦,但这一梦是我唯一困惑的,不过后来我再也没有梦到过外祖父。
        我不相信什么业报轮回,不过即使有也不用为外祖父担心什么,以他的性格在什么地方都会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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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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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rcle 发表于 07-2-11 18:59:01 | 只看该作者
追忆从前,总让人唏嘘感慨,还是一句话--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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