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巷”

58# 雨中飘雪
是有点长，写的时候收不住。问好。

59# 爱卑微如尘埃
最后一句很好，证明你已经不困扰了。祝好！

一条街
    过道连接着院门,院门外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小街．街两侧店铺栉比，车马辐辏．人员如过江之鲫,从清晨到深夜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小街靠东的一侧依次是温州饭馆，牛肉拉面馆，大饼烧饼铺，刀削面馆，小卖铺，茶叶店等。
　　　小街西侧依次是肉饼铺，广东粉肠店，棋牌室，理发店，包子铺，潮州腊肉店等。
除了这些有门面的铺子，路边还加杂了些露天小商贩。有炒饼，炒河粉，馅饼，土家酱香饼，凉皮，冷面，驴肉火烧和各种应季果蔬等等。
　　　清晨，一些饭铺门口摆开早点摊。起早的人们在一种杂粮煎饼前排着队。其余的店门前围拢着吃豆浆油条包子馄饨豆腐脑的人们。早点摊收后，饭铺正式开业迎客。温州饭馆门前的电线杆上用铁丝摽一个绿地红字的牌子，上书“温州饭馆”几个大字。温州饭馆的后厨是我们这条陋巷中的一间，后厨的门总是敞开着，可以看到地上摆放着一个大号洗衣盆，里面白花花地储存了蒸好的米饭，米饭上斜插着一个小号的铁锨（应该是当做饭铲用的）。旁边的灶台上是高压锅不知炖煮着什么东西，“刺刺”的锐响。温州饭馆专卖盒饭，物美价廉。肉菜五元一份，素菜有三元的和两元的。米饭一元一份。附近在永远城做生意的温州商户排着队来这里买盒饭。每天有送货的小贩给餐馆送来发泡餐盒，一次性筷子。送菜的小贩送来各种蔬菜和肉类。啤酒饮料是老板自己开车去批发。每日餐馆只经营中午一顿饭，因为晚上那些温州商户都回家自己做饭吃。凭着几十米的一个小铺，老板养了一大家子人。又在珠江骏景买了房，买了一辆送货的面包车。最近老板阿良又添了一个孙子。午后空闲时，老板阿良抱着自己的孙子坐在门前的椅子上晒太阳。饭馆生意不大，但是人气极旺。
　　温州饭馆过去是牛肉拉面馆。我常去吃。门口是两个火炉，一个上面放大号钢制洗衣盆，另一个蹲放着汤桶。拉面师傅在一旁支一张木桌，桌上铺不锈钢板。拉面时两手撑开，面在桌子上摔的砰砰响，面条抻好后手一扬，入锅，面在滚开的水中不散。老板娘取出一只大碗，套好塑料袋，将浓汤盛如碗中放置一旁备用。然后，挑起煮熟的面条出锅，放入碗中，用镊子夹几片牛肉，放置在面上，浮头在撒一撮香菜。老板亲自端到客人面前。桌子上有酱油桶和辣椒油罐，供口重的客人取食。午后，食客星散后，老板和伙计将桌椅板凳收好，开始准备第二日的配料。老板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小个子男人。拎着几条牛蒡股，用斧子从中间敲碎，纳入汤桶中，大把放料。炉火封闭，文火炖煮一夜汤就吊好了。
　　牛肉拉面过去是一些临街小贩。买炒饼的占据着巴掌大小的地方。火炉上坐锅，锅乌黑锃亮。前面的一个小桌上是各种调料，油盐酱醋分装在小碗中，调料后放着两个大塑料带，一个装饼丝，一个装菜丝。炒饼时，旺火，沸油，爆炒，炒勺起落，饼菜翻飞，青烟飞升，伴随着吱吱啦啦的声响，不一会一份炒饼就可以出锅了。等待的食客们，眼睛盯着锅灶，目色凝重，咽着口水，样子很有趣。
　　夏天，卖凉皮的玻璃柜旁总是围着人。一箸凉皮入口后，香，辣，酸，咸，凉丝丝，火辣辣，麻酥酥的感受就纷至沓来，汗毛纷张，先凉后热，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一股舒畅。放学的孩子们爱吃这一口.
小卖铺大敞幺开着，货物几乎堆放到了马路中央。门前码放着鸡蛋，各种口味的花生干果，冷柜中有啤酒饮料和冰棍雪糕等。废弃的烟盒被串成一串，挂在房檐下。大米白面放在小铺的里面。我常常去哪里换啤酒，一箱酒４４元。
　　卖瓜果的小铺占据了一个好位置，处于十字路口旁边。老板是一个河南女人。筋肉粗糙，脸黑灿灿的，发短，体胖，脖子上挂一条粗大的金链。平时坐在各色水果中央，下着大裤衩，腰系一小包。看人时，眼光愣愣的。但是人凶货实，每次分量充足，绝不缺斤短两。
　　包子铺比较有意思，我喜欢看揭开笼屉的一瞬间。包子铺小的可怜，不到两平米的地方塞满了笼屉。老板躲在笼屉的后面一条缝隙中看人。包子是南方口味，入口怪异，回味怪异，老板也怪异。买包子总是少个一个或两个。提出后异议后，马上补齐。据说老板不识数，但是他总是往外傻不往里傻。
　　笼屉揭开时，雾气腾腾，香味袅袅，老板，包子，甚至连整个的包子铺一并消失在白茫茫的蒸汽中，给人一种鸡犬升天如临仙境之感。
　　卖肉饼的店铺我经常光顾。一张肉饼八元钱，棒子面粥随便喝，还提供咸菜丝。我买一张饼再盛一盆粥足够一家三口吃一顿了。
　除了吃，过日子遇到的一些小问题也非常容易解决。煤气没有了，一个电话就可送来。啤酒喝的剩下了空瓶，外出同老板打个招呼，功夫不大小铺老板就骑了电动车送一箱过来。衣服换拉索，裤子牵边朝路边修鞋摊上一放即可。灯泡憋了，或换个水龙头，出门不远就是一家五金店。在路的尽头是一家寿衣店，２４小时营业，店铺的招牌蓝底白字很醒目。如谁家有人过世，即使是深夜也可以买到丧葬用品，这不是很方便吗？
　　如沿着小街向北走，则感觉安静些。这里店铺稀少，门庭冷落，生意萧条。东侧是一个商城的后门，商城要拆迁，不营业，所以这里很安静。平时停满了车辆，警察和大姐儿子的车就停在这里。与这里一路之隔是一处空地。就是我们晒衣服的好地方。天气暖和时可以看到警察在哪里埋头下棋的身影。
小街上还有一些树木，一个公共厕所，基本上就是这些。

蛋黄儿好！

街上的人们
  下午，瘸子睡醒后，缓慢地推着轮椅来到街上。如果是冬天，他就坐在马路的东侧，如果是夏日，他就躲藏在小街西侧房屋的阴影里。他坐在那，两肘撑在轮椅扶手上，睡眼惺忪地看着街景。有熟人骑车路过，瘸子同他打招呼，大喊一声“还活着呢！”。  有时，瘸子老婆也出来坐，遛弯的老太太提着一袋馒头，走到瘸子身旁跟瘸子开玩笑。瘸子自我调侃地说“我媳妇是鲜花，插我这堆牛粪上了”。老太太嘴不饶人“你尽夸自己，你不是牛粪，是臭狗屎”三人嘻嘻哈哈地聊一阵。

傍晚，警察媳妇准时出现在街门旁的槐树下，看警察开车下班。警察“彭”的一声关好车门走过来，警察媳妇依旧仔细地研究着老公脸色，然后两人聊一些琐碎的装修事宜走进悠长的过道。
在街上，妻遇到警察 。警察将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妻旁边 ，摇下车窗，可怜巴巴地望着妻说“你这几天去哪了，我在你们家门口转悠了好几趟也没看见你”。
妻大声对车中的警察媳妇说“大姐你看，回家让他跪搓板去”
在街上没见过警察的儿子，他依然过着足不出户的日子。每天晚上，警察媳妇都会买一大把羊肉串回来，烤好的肉串用塑料袋包裹着。走到自己家门口，用发嗲的声音叫自己的儿子“宝贝，好宝贝，妈给你买回来了，趁热快吃吧”
。

       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呢？这是一个谜。
在静悄悄的深夜，小街比较安宁，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火车隆隆声以外，就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声音了。路边的商户门前都熄了灯，静悄悄的，偶尔有猫从街上小跑着过去了。路灯洒落一地山寨版的月光。在街两侧的杂草丛中一片黑乎乎的，有虫鸣声弱弱地响起。  这时，警察推开房门，步履沉重地出了院门，踏着清幽的月光来到自己车前，打开门钻进去。小街上阒无人迹。这是警察新添的一件事情。据他媳妇说，每天的凌晨，天最黑，气温最冷时，警察就醒来，无法睡去，又无事可做。他喜欢在自己的车里朝外看一会，然后才能入睡。
　
每天黄昏时，在街上等待的人除了警察媳妇以外，还有一个女人，是大姐。大姐穿着毛衣，站住街旁，眺望着儿子下班的身影。她等在那，手脚闲不住，两只手向拨浪鼓般左抡一下右抡一下，似乎在锻炼身体。在她的双手抡动的时候暮色就缓缓的暗淡下去。天却并未黑下来。小街上光线很柔和。几乎每一家商铺前都拥了很多人。下班的人们急匆匆地走着。车铃声，人声，嘈杂的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声浪。大姐等在那，看见放学的叶子被魏红接回来了，看到烤肉串的炉子腾起滚滚烟雾，肉串的香味，和麻辣烫混合的辛辣，以及各种小吃的味道混合着酒气弥漫了整条街。看到儿子红色的车出现在小街尽头，大姐急忙跑回家去做饭。   
大菊老公每天的作息时间同股票是一致的。下午三点，股票收市后，他去我们平时晒衣服的地方去看下棋。有些骑三轮车的聚在一起赌博，大菊老公也凑过去看热闹。他点燃一颗烟很悠闲地看着，牌局的空隙间他抬起头看到太阳顺着青灰色的垂脊在缓缓落下去，埋头继续看赌博。接着，街东侧最后的一小块暖阳从地上爬到了待拆商城的墙上并逐渐上移，最后摔落至商城屋顶后的天空里。大菊老公才抽身离去。他去菜市场买一斤面条回家做饭。   
温州饭馆老板阿良很能干，自己当大厨，三十几道菜全部自己炒。空余时开车去进货。唯一闲暇的时间是午后。有时他喝一罐啤酒，喝完后随手一丢。有时抱着自己的孙子坐在门前的餐椅上晒太阳。
遮阳棚漏雨了，自己拆下来缝制。地上的方砖松动了，他就自己搅拌些洋灰水泥重新铺装。
卖肉饼的是夫妻二人。女人平时在门口剥大葱，没事做时两人也闲不住，里里外外的擦擦抹抹的。下雨了，男人用扫把将遮阳棚上的雨水捅下来。老婆在一旁指挥。
卖水果的河南女人，像一株野外的植物，茁壮结实，在露天里栉风沐雨，她的孩子刚满周岁，困倦时就躺在腾空的水果箱子里睡觉。      
晚上收摊时，她将所有的水果一箱箱朝一间小房子里端。孩子背在背上，已睡熟。水果堆放整齐后，她用几层旧棉被盖住水果，外面罩几层红白条相间的编织布。再用绿色的帆布擅住，用绳子勒紧。最外面是门板，用几条铁链锁牢。最外圈再挡上几块大石头。虽然程序很繁琐，但她干的有条不紊，不慌不忙，背上睡熟的孩子很少醒来。她忙完后已经是午夜了。那时，在麻辣烫的汤池前依然人声鼎沸。而一旁的烤串摊前，三五一群的人们仍然酒性正浓。烤串旁边的电线杆上用串灯编就的“串”字，亮亮地闪着。
在街东侧的小卖铺前，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从清晨到黄昏总能看到他。这个人坐在店铺外，倚靠着装鸡蛋和干果的箱子，手中握着啤酒，没事时就喝一口。无论你何时路过那，总可以看到他在喝酒。小卖铺老板给我啤酒时对我说，那个男人冬季每日喝十瓶啤酒，到了夏季要喝一箱。他喝酒从不就菜，也从不见他大口畅饮。他喝酒的方式比喝茶还要优雅。很平静，很沉稳，别喝边聊，看着街景。喝走了寒冬，喝来了春风。在他喝酒时，他老婆就在他对面登缝纫机，进行一些修修补补的工作，赚些钱贴补家用。两人一路相隔，各忙各的。
街上还可见到一个傻子的身影。傻子春夏秋冬着一袭黑衣，喜欢拿砖头瓦块朝电线杆上砸。喜欢寻找一些死猫死狗的带回家里。隐约传闻他喜欢吃这些东西。
当瘸子出来时，傻子就变的很安静，他蹲在街边的一处高台上，朝街道尽头观望。瘸子过街，低着头，推着自己的轮椅，很慢很慢，像一个疲惫的将死之人。这时，傻子就专注地盯着他看，好像在研究什么。
每日，街上有很多人走过。做生意的温州人很多。他们用小推车送货，车底部有两个橡胶轮子。货物大多是成箱的各类纸张和文具用品。每个人都在踏踏实实地干自己的事情，这一点和本地的土著不同。街上总能看到原住民的男人们在下棋，玩牌 ，或支起小桌子喝酒侃山。却很少看到南方人这样。

一条街如果没有了流浪汉和猫狗，就不是完整的一条街。
街上有两个流浪汉，蓬头垢面，邋里邋遢。一个坐在拉面馆旁的土台上，盯着人们吃面，等收摊时，老板把客人吃剩的面倒在一个小盆里给他吃。星星出来时，他去街的尽头，那有一个书报亭。等书报亭老板收摊了，他就睡在摊前码放报纸的桌子上。
另一个流浪汉是上访的。他占据了商城转角的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夏日有树荫，冬日背风向阳。他手边有一大叠资料，总是写啊写啊的，笔耕不辍。耳朵塞着耳机不知在听什么。白天他去上访告状，天黑下来时早早的回到自己的地盘铺好被褥，用一个人造革书包朝自己脑袋上一套，倒头就睡，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据大姐说，他已经上访了好几年了，似乎依然要上访下去，结果如何，无法预料。秋雨连绵，寒风透骨，树叶开始大范围的飘坠。妻送给他一件羽绒服。大姐把不用的棉被给了他。每天晚上，我从街上过，途经他身旁时会留意地看看。他堆委成一堆，睡的很香甜。四周有秋虫的呢喃。星月的光辉融了灯光很柔和地撒下来。这个地方睡觉还是不错的。最近他消失了，搬家去了地下通道。哪里暖和些。
街上，白天有狗，夜间有猫。
有些狗比人幸福。宠物狗们做了专业的美发，毛色染成各种颜色，过马路时被主人抱在怀中。冬天穿上马甲，怕车碰到还要在马甲上系一个镭射灯。冬天，狗狗们甚至穿上了鞋子。四个马蹄状的小套子，外面绣了素色的小花。
  
常常看到妇女怀抱着婴儿晒太阳，婴儿是这条街上最新鲜的面孔。而一些熟识的老年人却忽然有一天不见了。永久的从这条街上消逝了。
太阳中午过街，街道白闪闪的，有些刺眼。树们开始大范围的落叶。秋风在湛蓝的空中无声的刮过，有时候会传来大雁一阵阵深情的呼唤。
我也从街上走。出去买东西，上厕所，同瘸子聊天 。我赤膊上身去倒垃圾，看到一捧蓝天正在被一颗杨树摇碎。干净的阳光散落在肩上有些灼痛，哦！这是北方秋天正午的阳光。
一条街，被人的目光污染后，就留下了些悲喜的痕迹，在臆想中脱离了它应有的本态。还是那些我们从未涉足过的街更好些，更干净些。

很久以前写过一段小文，于琐碎里发现人生的诗意，感觉恍若。

再一次来这里看看，真的是一处很好休息的场所，文章很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厕所
我来说一说上厕所的事情。
中国第一个公厕据说是当年英法联军修建的，从那时起我们的文明就进步了一大截。中国人从开始注重“入口”的东西开始到关心到“出口”的事物。事物要一分而二地认识。任何事情有所谓“坏”的一面，就一定有他好的另一面。文明的进步传播有文明的方式也有武力的方式。无论人的意识形态多么坚定，最终那些民主的、进步的、文明的生活方式终将被接受。一个人如此，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也如此。这是铁的事实，是自然规律，任何人也无法阻挡。由此来说，在某些方面我们还要感谢历史上一次次外族的入侵，通过入侵这种特殊方式人们才互相交流，认识到那些是正确的那些是主流的。
从我住的平房出来要走200米才能到达一个公厕。这段路途还是不错的。有一些做生意的小贩，步态从容的行人，附近的街坊邻居。有好几次我闷头走路想事情，感觉不对，猛一抬头险些撞到一匹路边埋头吃草的马。经常有赶马车在路边卖瓜的游商，所以看见马是常有的事情。我满腹的东西令人头昏眼花，折回来的路上却通体清爽，步态自如。这段200米的路途我四季走过，看到天蓝了，树叶绿了黄了落了没了。春天的黄昏在折回的路上可见到骨感的新月。冬季，路旁饭馆门前的两只红灯笼在风中晃来晃去，地上的一大片光晕也跟着摇晃。风雪中晚归的人们，头顶雪花默默地走过。秋季的暖意中大菊的老公同一群人在路西一角下棋。侵暮时，夕阳的光线从路西侧的房檐斜切到路东侧的路牙上，然后房檐像一个杠杆将光线逐步向上翘，于是可以看到阳光从路东的马路上摸上了东侧矗立的房屋；然后逐渐上移，最终从房檐上狂泻千里，一瞬间就投射到遥远的天空中。
总之这是一段很惬意的短途行走，有时形色匆匆，有时步态从容；且目标明确、风雨无阻。
厕所有清洁工打扫，每日三次。清洁工是男的，穿杏色的工作服。很醒目。他骑着三轮车，车上有扫把水袋暖壶等物。进入女厕时先朝里面大喊一声，确认无人后才进入。若有人，他会去男厕清洁。公厕外墙上有男女标示，标示旁有几个黑色圆点，那是盲文。公厕地面铺有花色地砖，墙裙粘贴素色方砖。每一个蹲位间有不锈钢隔挡。小便池是一整块钢板，冬天寒冷时，热尿浇在上面会发出彭彭的响声。公厕内有洗手池，有时可见附近住户来此洗衣服洗菜甚至洗澡。
如果运气好赶上公厕刚刚清洗过，身心会比较舒畅。如运气差周遭则是一片狼藉令人皱眉。
蹲坑的人嘴不闲着，吭哧着运气发声，一些人喜欢吸烟，很享受的样子，有的玩手机，看报纸打电话都有。女厕中有闲聊的。饭馆旁有一餐厅，常有酒醉者来此呕吐。他们摇摇晃晃地一头撞进来，哗的一声，释放掉胸中块垒，了事走车公厕接着战斗。有时，有小便者跑到大便池这边来解决问题，不小心尿液溅到旁边的蹲坑者，偶有冲突发生。
尽管每日清扫，依然有蚊蝇作祟。苍蝇在眼前悠然地飞来飞去，蚊子侧盯着眼前的两个白花花的面包俯冲。在夏季蹲坑时最好带扇子驱逐蚊蝇，若粗心大意，臀部会带着几个包回家的。
公厕的 窗户较高，可看到外面的几条电线，蓝天衬底。电线上有鸟，是喜鹊，呱呱叫。
公厕内人，凝视蓝天，沉思片刻，从纷扰的红尘中暂时解脱出来，体验一泻千里的快感。得大自在，妙！    \            

很久以前写过一段小文，于琐碎里发现人生的诗意，感觉恍若。
爱卑微如尘埃 发表于 10-11-5 12:26

在现实中捡拾些精神的麦粒，聊以充饥。问好。

再一次来这里看看，真的是一处很好休息的场所，文章很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独行侠5590 发表于 10-11-5 21:49

问好老哥。

日子

       不知道“日子”这个词从何而来，也许来自历代老百姓最朴素的人生观。对于劳苦大众来说，生活的主要目的是什么？除去吃饱穿暖身体有个遮蔽之所外，大约传宗接代才是生活的正理。所以说把生活叫做“日子”也不为过。有一次，妻很认真地问我“你说瘸子他们怎么过那种事？”“哪种事？”我瞪着眼睛望着她。我想了想瘸子半身不遂的样子和他老婆走路一涌一涌的如同虫子爬行一般的身体。我没回答妻的疑问。
        
    瘸子喜欢喝酒。他瘸着腿来到了小卖铺门口，向老板要了瓶啤酒，用牙咬开瓶盖，一仰脖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光，将空瓶递给老板。随手从小卖铺门口煮蛋的小盆中捏起一枚毛鸡蛋，塞入口中，吃完后一抹嘴，缓慢地回到家中，坐在屋子里，大敞开屋门，清清嗓子，一幅志得意满的样子，然后，开骂。开头是“你也不提了四两棉花纺纺。。。。。”他每次骂人的主题都一样，没有一个具体的人物，也不知道在骂谁，每次都是声嘶力竭，倾尽全力。他的骂声从敞开的门喷出去，震颤着过道的墙壁。墙灰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冬天时的雪花遇到了骂声瞬息开始融化。时序流徙，瘸子骂声不绝于耳，他媳妇安静地坐在屋子里看电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我同瘸子在街面上聊天。他告诉我说，街道给他送来了轮椅，还给他发了手机，手机中充了20元钱。以防万一有事时可以打电话叫救护车。瘸子又说“我每天在家里做饭，炒八个菜他知道吗？我有多少钱他知道吗？哥们儿，不瞒你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好日子咱们得关起门来过，你说是不是”
我理解他话中所称呼的“他”大约指的是街道上的工作人员。
瘸子有脾气，有一次，他媳妇开残疾车，上坡时没停好车，溜了下来，瘸子恶狠狠地骂他媳妇，如果不是患半身不遂的身体羁绊，他也许会上去揍媳妇一顿。

    察高大的身影在狭窄的过度中游荡着，看到女人们聊天凑上去，对女人们甜言蜜语的调戏一番，从不吝惜自己的感情。警察喜欢摸人。无论男女，一视同仁。在街上遇到警察，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拽到路旁，对我说起装修的事，边说边拿个石头在水泥地上比划着。
       看到大姐在过道中扫地，警察从后面揽住大姐的肩膀开两句无关痛痒的玩笑。看到妻在干活，抄起妻的手夸赞皮肤很嫩，并询问是如何保养的。警察喜欢摸大菊的脖子，每次都说大菊脖子够嫩的。
大姐一家三口过着和乐融融的日子。冬天，吃过晚饭后，三个人脱鞋并排坐在床上，大姐坐中间，大哥和孩子坐两边，腿上盖一床棉被。三个人的脚在被窝里踹来踹去的逗着玩。
冬天，大哥将去年的烟囱从煤棚中取出，磕出里面氧化的铁屑后吊装在房顶。送煤工已经挨家挨户地送来蜂窝煤，去年是一元一块，今年涨到了一元二角。送一车煤的车钱是30元。在深秋的街巷上常常可以看到送煤的车子。送煤工们脸上沾着煤黑，在明艳的秋波中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大姐家安装了土暖气，加之屋子朝北，后墙有一面大窗纳入阳光，屋子里很暖和。大姐穿着毛衣秋裤坐在床沿上，腿耷拉在半空摇摆着很带劲地说笑。冬天妻不开暖气，而是去大姐家里去“蹭暖”，中午几个女人就在一起做些好吃的东西，喝一点小酒，杂七杂八地嬉笑怒骂，活的很滋润。
大姐一家人，身材不高。体型瘦小。每每看到他们一家在屋子里时，总感觉屋顶很高，空间宽敞。妻感慨地说，看到三个小人儿，忽然有一种想保卫他们的感觉。
    大哥最近休年假，在家中待了半个月。大姐有些烦了，口中唠叨着，希望大哥赶紧上班。可是大哥一上班，大姐又开始想念大哥。大姐称最理想的状态是，大哥每天只上半天班，她一开始想的时候，大哥就出现在院门外。如今，大哥在家中赋闲，大姐开始烦恼了，称每天要做三顿饭，希望他赶快上班。
在我看来，五十多岁的夫妻感情最稳定，男人在这个年纪已经从野心勃勃的心态中淡泊地退出来，开始进入到随遇而安的日子里去。即使娇艳的美女出现在身旁时，也如一枚粗陋的石头，投入进心海，瞬间就沉落下去，不会泛起圈圈涟漪。几十年的亲情已经牢不可破，“生活不在会有什么大的变化了！”这是男人们心中时常出现的心语。这一声叹息般的句子是这个年龄段夫妻感情的基石，固若金汤。

      大菊熬汤一绝，夏日里，白昼漫长。大菊就开始熬绿豆汤。先将绿豆浸泡一个小时，然后在上火熬制。里面加冰糖，晾凉后，祛暑、解渴、生津、味道不错。
黄昏，大菊撩开竹帘，探出头来对着狭窄的陋巷喊“喝粥了啊------”声音悠长尾音绵绵不绝。不一会，大姐，妻，魏红纷纷抄起小盆走进大菊家，不一会小心翼翼地端着满满的汤盆回到各家。
魏红总是忙忙碌碌的，有取不完的支票，办不尽的业务。送不完的礼物。魏红老公拎了一串佛珠，有时抱回一对瓷瓶，是送给某位处长，或银行的高管的。
他们也经常收到礼物。每次收到什么新鲜的东西总是分成四份。大姐，大菊，妻各一份。有一次某公园清坑，魏红老公用面包车拉回两麻袋大鱼。过道中人人有份，冰箱放不下就抓紧吃鱼。整整吃力一个礼拜。各种吃鱼的法子都想到了。清炖，红烧，糖醋，水煮，干烧，醋浇，做鱼丸，喂猫喂狗。最后，如果有谁提到鱼或大家看到鱼就会晕过去。

     过道中散居着一些温州的商户，大多是在百荣做生意。起初，由于地域不同，双方都不大说话，很少交流。但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交流是无法避免的。渐渐的从礼节性的问好，进入到深层的交流。端午节对于温州人来说可真是一个重要的日子。这一天生意不做了，家家的铺面上落锁。女人们打扮的花枝招展，三五一群购物喝酒打牌。男人们居然在陋巷中洒了雄黄酒。户户都包了肉粽子。同北方不同，他们用的是大米，中间是一块咸肉，味道很好，妻同这些温州人的关系很好。家中收到的粽子有一大盆。大菊送来了羊蝎子，魏红送来了一瓶衡水老白干。大哥做了一盆酸菜鱼，大姐给端来了一碗。看着这些东西，妻高兴地说“我特别想过日子”。
        刚搬过来的时候吃饭是一件麻烦事，不开火的日子我们去温州饭馆买盒饭吃。五元可买一个肉菜，两元一盒素菜。常常是一桌子的鸡鸭鱼肉，只要不到五十元就搞定了。朋友来吃饭感动的心中不平衡。在外面一个菜就要二三十元，可是这里却这么便宜。
      想当初，颜回居陋巷箪食瓢饮，安贫乐道。看看自己真是堕落了！五月的天坛公园，花酴釄，香扑烈，二月兰灿烂欲燃。我和妻去采了一大兜野菜，回来做了几屉包子，大家都爱吃。吃着喷香的野菜馅包子住在幽暗的陋巷中，生活就有了些感觉。我说“对了，这就对了”。妻笑我太注重形式了。
    其实，形式是不重要的。比如夏夜里，我们双手合什，手中留下的可能是佛心，也可能是一撮蚊子的生灵。内容才是问题的关键与实质。
    但是，形式也是重要的，比如我居住的陋巷，如果将狭窄的过道饰以高档建材。配以名贵花木，就有些不自然了。冬日，在朔风凛冽的街上，你只需一拐，就钻入到陋巷里面。看到了从窗棂中探出了冒着烟的烟囱，烟囱下吊着接烟油的小塑料瓶，还有那些偶尔露面的猫冬的人们。如果没有这些形式，那还叫什么冬天！人的存在也是一种形式，人在，就可以交流，就可以一起吃粗茶淡饭，感情就有个寄托。有一天，斯人一去不返，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逝者的照片以外，什么都没有，没有了形式，我们的感情要去向何方！
       在陋巷度过的日子已一年有余，渐渐的过处了些味道。一年四季，太阳精液四射，万物交媾，分秒不停。世间颠扑不灭的真理是什么？大约就是安分地过日子。

那街仍是那样子。街的四季感，乍看是漠漠然的，如果会看，细看，又很显著。各家商店总有应时的货品，簇列在惹眼处，虽然不是本店的主教，季节宠幸了它们，俨然一时之冠。
                                                          -----《狭长雾围》
嘿嘿，读您的文，想起了他。。。

问好三月和隐于市井。

开荒种地

   出了院门，沿着小街向北走是一块空地。空地囿在铁栅栏中，有几十平米的样子。路人经过时从不拿正眼看，因为那里荒芜杂乱，垃圾满地。夏季，无人管理的蒿草可张到一人多高。时常有野猫黄鼠狼刺猬出没。
  
    每次经过那里我要注意地看看，总觉得这块地会和自己有些牵连。地旁边是一个单位的值班室，值班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一天，我看到他在铁栅栏中开垦了一小块地，种了些东西。每天傍晚，他从自己的值班室中抻一条黑皮水管浇地，感觉好极了。

上一次说到占地，如果视野仅限于家门口就有些渺小了。我同他聊了几次后决定自己开垦一块土地，种些蔬菜玩。我从大姐家找来一把铁锹，只身翻入栅栏内。将野草芟除，土地刨松，把一些石子砖灰清至一旁，捡了些碎砖残瓦围拢在地四围，又在地中间犁出几条沟壑，经过一个下午的忙碌后，抬眼端详，已初具规模，俨然成了我的自留地，我很满意。


我开垦的时候是在夏天，阳光炽烈的中午，我的T恤很快就被汗水浸透黏在身上，汗滴成双结对地滴落在火热的土地上。午后的小街上行人寂寥，我感觉喉咙干涩，想喝水，肩膀灼痛，仿佛在揭皮。种地真不容啊！

傍晚时，妻带着恕儿和叶子来种地。两个孩子认真地种了些芝麻，辣椒，南瓜，丝瓜，扁豆和萝卜，又从家里起了一颗土豆秧子栽种在铁栅栏边。为了防止有人破坏，叶子和恕儿特意做了一块小牌子，插在地头上。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等待了。

夏季阳光充足，雨水充沛，植物发芽很快。不出十天，种子就在地下发了芽，负土而出，虽然只是牙签大小，但也是一种希望。我双肘撑在铁栅栏上观望着我的菜园，越看越喜爱。这时，警察慢悠悠地走过来同我搭话。他告送我这块地是园林局的，他以前曾种植过一些梨树，后来被园林局的人发现给连根刨掉，并种植了人工草皮和一些花草。但是，政府办事情喜欢干却疏于管理，没过一年，那些人工种植的花木就被别人挖的挖铲的铲，余下的也一副半死不活的可怜模样，温州饭馆的阿良时常来这里撒尿，有喝多的醉客们来此呕吐。一些装修的甚至将垃圾直接倾倒在草地上，这是成了一块被抛弃的土地。

开始，最令我关注的是那颗土豆，主干扭曲斜逸而出，叶片肥厚，深绿的叶子恣肆的张开，特别是雨后，显得特别的精神。后来我注意到一颗丝瓜，肥大的叶片侵略性地溢满了铁栅栏。藤蔓沿着旁边的一棵塔松攀援而上，开出了朵朵黄花。从小街很远的地方就可以看到这些花，青青的松树陪上喇叭状的丝瓜花真是相得益彰，美妙出奇。同样攀援的还有扁豆花，褶皱的紫色和骨色的花朵附着在层层的豆叶上，在微风的抚弄下，在秋日湛蓝的空中摇啊摇啊的。还有几只南瓜，被我用塑料绳系住，沉甸甸地坠在空中，它们的触须像小弹簧般一圈圈地伸展。那些辣椒和芝麻出土很慢，没有引起我特别的关注。但是我要强调的是，芝麻生长的太快，尤其是在秋天。一天一个样，可以用日新月异这个词来形容。几乎是一瞬间，芝麻到了的膝盖了，摸到了腰部，接近了胸口，齐眉了，高过了头顶。最后到触摸到了松树的树冠下。望着这株大植物，大哥说“就像气吹的似地”

每次路过，我都会驻足端详，内心柔软而安静，在植物面前不用伪装，可以敞开心扉的表露自己。这是不同物种之间心灵的交流，每当那时，仿佛自己就是一片翁然满目的菜园。

在一些风的雨的夜里，无法入睡，心中惴惴不安，我担心我的菜地，会不会有人践踏它们，会不会有无端的风雨吹打它们。哎！真是拥有的越多越不得安生。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南瓜被别人揪走，扁豆被摘的颗粒不存。一夜之间，萝卜被人连根拔起。土豆也被荼毒的太阳晒干死掉了。那些一直窜到松树顶端的丝瓜花只结出两个丝瓜，其余都是谎花。

不过，劳动果实还是有些存留下来的，那是芝麻和辣椒。芝麻花白色，漏斗状，安静地落在芝麻杆下，随着花的坠落，装满芝麻籽的花屋出现，它们成四棱形，紧紧的附着在主干上，几乎在每片枝叶下都围抱着几个。

为了防止芝麻弯曲外探出围栏，妻用一棵扁豆的藤蔓将其系住，另一头拴在里面的树枝上，这样可防第三只手从护栏伸进去采摘。
辣椒慢悠悠地生长，离地一尺多高，到了深秋，小拇指般粗细的辣椒簇生在枝头。很有质感。
收芝麻时，大姐，大菊，瘸子夫妇排着队出来观看，他们从来没见过芝麻的样子，这次终于看到了。我带着叶子和恕儿翻进栏内，小心地将芝麻杆从根部切断，放在妻铺好的塑料布上，那些芝麻籽自己就从花屋中倒出来。足足装满了一个一次性纸杯。辣椒被我用指甲一簇簇地掐掉，装了一小盆。

以前我认为收芝麻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没想到居然如此简单。
今年，物价飞涨，人们的支出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大菊抱怨道“什么都涨，就是工资不涨”。也许真的有一天，我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们要靠开荒种地来维持生活，那一天如真的到来，也是一种返璞归真的日子吧？

开荒种地对于我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自己终于能从食物链的末端追溯根源，观察到一颗种子是如何变化的，它用勃然的生长向我揭示了一些生命的妙谛，我随着菜们从盛夏到深秋，体味到第一代的祖先躬耕的辛劳，并从来没有如此在意过天气的变化。大自然中有的是好东西，只要你去耕种，老天爷就会慷慨无私地馈赠你，怜佑你。我吃着自己种的菜，香喷喷的，觉的土地居然和人可以如此的贴近。我们弯着腰身，在大地上苦苦地寻觅，挖挖捡捡的，索取生命必须的食物，不辞劳苦，并乐此不疲，这大约是本性使然，如果你仔细观察劳动者们，当他们做事时几乎全部是低垂着头颅朝向大地的，呈现出沉思状的样子。这种姿态很专注很美丽，。种地真是一件好事情。人也像蔬菜，只有牢牢地扎根足下的土地，活的才茁壮坚实。
种地可以使人踏实！种地可以改变人的气质！这是我的感受。
             

后窗

我的屋子前面是一排平房，朝北，户门正好与我的窗户相对。虽然是南房，但是很亮堂，因为在后山墙上开了一面大窗。夏季，房间通风明亮。季风裹挟着阵雨以及远方草木的气息穿堂而过，扑打到过道里，如果凑巧我正站在过道中，那些混杂混沌的气息就止息于的的耳边。如果大姐和妻在聊天，这些风就掠过大姐的头顶吹拂在妻的脸上。从过道中走过的女人们，她们的衣袂会有些飘举，这种惯常的景象会一直持续到冬天，浩荡的南风越来越弱，随之而来的是凛冽的北风吹来，裹挟着雪花的风被我住的房子挡住，只能从光秃的屋顶上猛烈地吹过。那时，我在陋巷中就没有什么可以等待的了。

从春到秋，三个季节，我从陋巷走过。走过对面温州人的房子、大姐的房子、然后就是警察的屋子了。我可以看到很多窗景。隐约可以看到，后窗外是一片僻静的荒地，给附近楼房供暖的锅炉房就在那里。那些后窗有些是磨砂玻璃，阳光在那里柔化。大姐家的是透明玻璃，可以看到一颗大树的树干，我站在过道中看到的就是这些，因为要相隔厨房和卧室大约七八米的进深，加之窗帘和夏季竹帘的阻挡，视线不很通透。
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比较清晰地窥探到那个地方。锅楼房占地很大，大门临街。那是两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突兀地出现在小街的一侧。门上落了锁，一年四季紧紧关闭，只有在冬的某一天深夜，那两扇们会缓缓打开，一辆运煤的车轰隆隆地开进去，车的槽帮小心地贴着门的跺口一点一点地噌进去，然后大门关上。

去年冬天，我站在那扇大门外，从 门缝向里窥视。里面是一条碎石小路，逶迤向东拐了一个弯消失在几间高大的房屋前。小路北侧种些大树，树一搂粗细，树下的落叶已积地盈尺，里面是一些垃圾杂物。树的北侧就是大姐家居住的一排房子。小路的南侧是灰色的高墙，粗略地只能看到这些。平时，这里阒无人迹，有成群的麻雀起落，野猫出没，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街上人流涌动，市井喧嚣。我居住的陋巷中人们过着起起落落的日子。而那个地方却安静的出奇。每天，我有些苦恼地走过陋巷，只能从别人家的后窗感知一些那里的风吹草动。不过还是有些事物我是可以直接看到的。我站在陋巷中，一抬头目光越过对面的房顶就可以看到那些杨树的树冠。这些树安卧在那里已经许多年了，从容地跟着季节行走。夏季，有风声从树那里传来，深夜，可以看到几粒星星夹杂在枝叶间。月亮从东向西，沿着亘古不变的轨迹越过一切，当然也包括后窗外的这些树。冬天，哪些金色的叶子旋转着飘落在我住的陋巷中，用不了几天，就干枯萎涩了，踩在脚下沙沙地响。那些在枝头绚烂的叶子悲悯我，飞落在我的身边脚下，看来我还是能够触摸到后窗外的一些东西的，

“万物以吸相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至今仍不明白。但是我感觉万物是有某种联系的，我们每天动辄起念，一念就是一种联系，一种感应。一种从无到有的过程。如今我居住的这条陋巷被拆的七零八落，墙倒屋塌，这一切一定来源于莫个人最初的一念，他要将这个地方筑起高楼大厦，这一念从蓝图到实物就是一个无中生有的过程。我们是靠心中的念头来联系的。

昼夜叠替，我想着后窗外的那个地方。那里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我有些痛苦！



深秋，机会来了。南面 的几户人家搬走了。拆迁队将门窗拆掉，卖给了收废品的。又在房顶上凿开了一个洞。人走屋空后，室内垃圾满室，一地污秽。

终于，我找到了一个入口，在我和后窗之间阻隔消失了，没有了玻璃，窗帘，室内杂七杂八的物件和晃动的人影。只有一条太阳的光柱从屋顶泄下来。

妻看上了这块地，说这是一个晒被子的好地方。我跃跃欲试想迈过后窗去一探究竟。但是第一步我却有些畏葸不前，这不是昼思夜想的地方吗？机会来了，怎么又。。。。

就在几天以前这里还有人居住，有人的情绪，有悲欢离合的日子。在向前推想，在房屋搭建之初，会有火热的劳动场面，夹杂着上个世纪的某一股遥远而陌生的气息迎面扑来。那时，我一定还小，在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在别处，而后窗外却发生着什么事情。我们相隔咫尺却相互不识，如果再向前推算，后窗外是什么？是条条湍急的溪流？有些水族在里面漂沉汩没？一只鸟，一种美丽的鸟，描着黄色的眼圈，披着五彩的羽翎，举着尖利的长喙在一个清晨飞临到后窗，它衔着一枚树籽，抛在后窗的土地上，然后拍打着翅膀飞走了。一个世纪过去了，然后又是一个，我们在时间的旷野上飞驰，一个驿站接着一个，季节流徙，分秒不息；后窗是一片荒野，哀鸿飞过，留下了几声鸣叫，兵燹屠戮而过；然后是馄饨的太古，一片仓皇。倘若有一双永恒之眼，冷漠地观望后窗，也许还会看到很多很多。

向前迈步是很容易的事情，一步意味着什么呢？将踏碎无尽往昔的悲凉岁月，将越过无数个歌哭声聚的故事，将迈过无量个苦难的等待的日子，将唤起关于岁月难以为继的疼痛记忆。

我走进了残破的废墟，双手把住空荡荡的窗框，一飞身越过了后窗。

后窗

我的屋子前面是一排平房，朝北，户门正好与我的窗户相对。虽然是南房，但是很亮堂，因为在后山墙上开了一面大窗。夏季，房间通风明亮。季风裹挟着阵雨以及远方草木的气息穿堂而过，扑打到过道里，如果凑巧我 ...
心的方向 发表于 10-12-12 17:12

看到这张照片想到了这个


★受伤的风景
    废弃的叙利亚人住所，窗外是雷区（右图）。
　 Shai Kremer，1974年出生，以色列人，现居纽约。他的摄影项目《受伤的风景》（Infected Landscape）在前几年已经单独展出过多次，这个项目中，他关注的是陆地风景受到的军事污染的影响而产生的变化。2002年至今，他一直在拍摄《纽约》（New York）这个项目，与那些如何将纽约拍摄得更美好的摄影方式不同，Shai带着我们去那些“被人遗忘的角落”，用另一种方式观察纽约。
——显示器

74# 万物生长

同样的后窗，内容却大相径庭。喜欢这幅图片的内涵。

十二色的开发商

     小时候画图画，颜料分十二色（shai）.用毛笔沾水，在长方块的颜色上磨几下，笔尖吸饱了想要的色彩，然后在白纸上涂涂抹抹的，一张洁白无物的纸就有了山河大地，各色人物。幼小的心里想；颜色真好。后来看着岁月在身体上留痕，仔细琢磨，原来我们的一生也是这样的。每一种色彩就代表一个时段的生活和心情。追怀往事，还真的是五彩斑斓的。其实广义的想，世间所有的事物大抵逃不出这些色彩的描绘。
   
       两个月以来，我居住的陋巷陆续搬走了几户人家。随之而来的是拆迁队的到来。锹镐齐上，乒乒乓乓的忙一阵，墙垣坍圮，屋瓦纷飞。露出房梁。一间房子就成了废墟。拆房时大家站在一旁观望，目色凝重，缄默不语。平时开朗活泼的大姐显然动了感情，久久的站在一旁不自然地同妻聊着什么。

如此这般地连续拆了几家，然后是沉寂。剩下仍未签协议的人还有三分之二，守在自己家里，坚持着。
这段时间，大菊天天皱着眉头，用她的话是“我特别纠结”。我觉得这个词同样适用在大家身上。大菊的父亲因癌症住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最近开始昏迷，这间房子是大菊父亲的名字，一直是大菊一家在居住。大菊害怕父亲去世，几个哥哥姐姐不认账，同她反目。鉴于大菊同老公关系不好，总是打架，大菊的哥哥放出话来“要不然回迁后这间房还是写爸的名字得了”。心事重重的大菊没有了往日大喊大叫。

魏红一家的情况更复杂。魏红的老公有一个哥哥，年轻时离婚，留下了一个孩子。过了几年把孩子扔给了弟弟，自己又结婚，并生了一个女孩分出去单过。魏红只得一边照顾婆婆一边照顾侄子。如今，孩子大了，要结婚没房子，正好赶上拆迁，理所当然要分一套房子。按魏红家的条件可以给两个两居室。魏红一套，侄子一套相安无事。可是，如今，侄子的父亲，也就是魏红男人的哥哥也加入了进来，声称房子是母亲留下的，有自己一份。魏红狠狠地说“这么多年，老人也不管，孩子也不管，现在分房了，想回来占便宜，没门！再来我给丫踢出去”
为了房子，父子反目。魏红的侄子说，如果父亲赶来抢房子，弄死丫的。

大姐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为了这套平房的归属，一气之下大姐和哥哥打到了法院，结果如何尚难定论。
开发商闹腾了一阵后，暂时平息了下来。


前几天，拆迁办的把我叫过去，说“有事商量”。接待我的是两个中年男子，体胖，肉厚，眼睛朝外翻着，像两条龙井鱼。他们对我先讲了一些大道理，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给我分析了情况，最后希望我签字。听了他们的话如果我不签字就有些太不通事理了。看他们表演完了，我开始演。我说了家里的情况，上有老人要床前尽孝，下有小儿 懵懂无知，妻子长期无业在家，自己薪水微薄，朝不保夕，物价飞涨，生活艰难，日子难以为继。我说这些话时想起了周星驰在“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台词。“还有谁比我更惨哪！”。我看到对面俩个家伙眼睛被我的一席话说直了，愣愣地看着我。
最后，两人给我出主意，让我写一份材料，把家里的情况写一下，越惨越好，他们给报上去。

所谓政策与法规应该是公正的，严肃的，但是现在往往是无法执行。为什么呢？（小沈阳这句话说的多好！）那么就应该很好的研究一下这些法规。不合情，不合理，不和法的法规还是不要定的好，否则，无法执行，等于是自己在扇自己耳光。人都是理性的，为什么在拆迁的过程中，发生了这么多不该发生的的事情，难道不值得深思吗？那些漫天要价的毕竟是极少数。由此扩展到其他有争议的领域也如是。我想，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拆迁办开始给我们颜色看了。首先是宣传鼓动，大街小巷拉横幅，贴标语。倒计时的牌子立在家门口。不断的给我们发各种颜色的信纸。最近一封信纸是粉色了，很柔和，但内容却露出了些峥嵘。里面有一段是这样写的“希望大家抓住机遇，莫观望，莫迟疑，不听谣，不信谣，不造谣，早拆迁早幸福。拆迁中会造成水电等市政设施的损坏，会影响您的生活，加之年底，社会各种不安定的因素增多，会导致一些治安案件的产生。。。”
警察有过拆迁的经验，据说像这样的信分不同颜色，他们一共接到了拆迁办的十二封信才走。仔细想，开发商就是十二色，他们会使劲浑身解数，明处甜言蜜语，却暗里威胁恐吓，一边晃动着胡萝卜，一边是藏在身后的棒子，不知道以后还会收到什么颜色的信。我想最后的一封信是强制执行，大约是白纸黑字吧。

这就是生活呢。。。莫名的一阵感动

生活中的烦恼有时想想也是好事，问好camen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