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
这是两排灰色的平房,户门相向,走向东西,中间夹持着一条不足一米宽的过道。我就居住在其中朝南的一间。这些房屋原是单位的库房,曾堆放着机械杂物。后来为了解决职工的住房问题,在每间房屋的前部又搭建了厨房,增添了上水和地漏,于是这些房屋的功能从库存转变为住人。孤单规整的“口”字型屋子成了“日”字。我搬进来以前,又在日字型的屋子后面加盖了一间,这样屋子整体的外形狭长,演变成“目”字形状。
以前的租客是在这里做文具生意的温州人。房屋居住的还算整齐。大块见方的浅色地砖,墙裙是白色泡沫板材。卧室的墙上挂着空调,厨房有燃气热水器和灶台等。
我对房屋进行了简单的处理:为了防潮,在掉灰的墙裙上丁上一层泡沫板,厨房饰以彩色贴画;花费900元请工人安装了防盗门,排油烟机,有线电视,并做了屋顶防水。又去附近的旧货市场购置了沙发,书柜,橱柜等家什。房屋清理干净后,各就各位,总体上来看还是不错的。 接下来就是---------过日子了。
我住在“目”字型的中间,这里很安静。我很喜欢。虽然闹市就在几步之遥的院门外,但是,那些聒噪的车马喧哗却不能传入耳中。每天早晨,初秋的阳光照射进厨房中,只是可怜的一小片。在这片弥足珍贵的光明中,妻喜欢坐一会儿,看一阵书。而卧室中却是终年光线暗淡,必须要开灯,否则很难看清什么。幽暗是整个房屋的基调,屋内的一些不足之处一并湮没在模糊中了,所有的细节,包括阴暗的地脚,家具的轮廓等也消声遁迹。
我去厨房烧水,阳光纠集着树影在磨砂玻璃上一晃一晃的。推开房门,就是明艳的秋日的世界。视线仅仅是狭窄的一条过道。过道从院门到最末端有50米的样子;狭窄逼仄幽深,这就拥有了一丝隔离感,隐匿感,洞穴感。而这种感受是很特殊的。从喧嚣的街上走入到自己的居所,只需十几步,几秒钟,瞬间却是繁华与僻静,喧闹与安宁的切换。积极的进取与悠然的 退步如此简单,几步之遥的反差非常大,至少在外在的形式上是如此的。
在这里吃饭是一件很方便快捷的事情。菜做好后,去买一张饼,瞬间就可以返回。做饭没有淀粉或盐了,叫妻去买,一分钟可回。住进来的第一天,我和妻去散步。虽然已是午夜,但街上仍然灯火通明。烤羊肉串的摊前升腾着灰烟,煮麻辣烫的依然忙碌,热气腾腾的汤池旁围坐了许多年轻人。一些饭铺前,依然有很多人在喝酒聊天。我们在大街上漫步,洒水车过后路面一片黝黑泛亮,我和妻躲避着这些洒水车,可是 不知怎的,它又从另一条街上呼啸而来,我们牵着手,嬉笑的连忙跑过去。刺槐在开花,天静无风,行人寂寥。我们边走边聊,空气湿漉漉的滋润着肺腹,回家时看表已然是午夜两点了。
我非常喜欢院门外的这条小街,只需走上一趟,吃穿用度就解决了。即使在将来的某一刻,世界在顷刻之间消逝殆尽,只要有这条小街在,就拥有了一切。
上厕所要出了院门走200米,厨房的下水经常堵塞,洗完衣服后无处晾晒, 由于防水做的不好,下暴雨时厨房的顶棚和后面加盖的那一间房的屋顶会漏雨。我们不得不花费许多时间和精力来处理这些事情。这样每天推门出屋的次数增加了,走在街上,来往的行人头顶上和两肩扛着一片片阳光,我是他们中的一员。虽然已是秋天,但正午的阳光依然很炽烈,灼的肩膀很痛。我很自然的走进了小街两旁的树荫中,感觉自己的户外气质日渐增强。
人们有着各自的生活方式,就个人而言,因情趣各异,爱好不同,人生价值观念的差异而导致了各式各样的生活轨迹。在这些方面,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只要自己高兴,便天天是好日。可以说:好日子是可以选择的。但是也有一些客观的外在环境是我们无从挑选的。我们终归是要落地的,双脚第一次同坚硬的地面接触会痛。风起云飞的世界有落花也有风刀霜剑。躲避到深山古刹,独自一人又孤单熬,置身于人海中却又烦恼丛生。想独辟蹊径,寻觅一处桃园又谈何容易。一首歌中唱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所以说外在的环境对我们的生活方式所起的作用是不可小视的,甚至会涵盖我们的所思所想,一举一动。左右着我们的感情。陋巷中的一砖一瓦,一春一冬无不对人们的思想弥散着特殊的影响力。
每天我做饭,倒垃圾,倒马桶。妻洗衣服,接送孩子上下学,收拾屋子。闲暇时,我们去周边的公园。天坛,陶然亭,大观园,南中轴线及空中花园是非常熟稔了;有时一头扎进城南的胡同中,做半日的迷失。
日子平淡却不寂寞,宛如沙漏,一粒粒的在眼前漏过去,无法拣拾。也像一条河流,波澜不惊地流淌着,年复一年,月复一月地不知流向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