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2013年12月31日,她从巴克莱投资银行辞职,开始了另一段新的旅程。
对一帆来说,辞职算不上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我在投行的时候,我不能做回真正的自我。”她是作为管理培训生被招进公司的,这是一个培养公司未来管理者的项目,接受了各种各样的培训,先是在英国总部培训两个月,然后在新加坡公司,每9个月轮一次岗。“每天都要穿的很正式,说话也要拿捏着,我性格直率,所以觉得挺憋得慌的。而且每天干的事情都是关注细节的那种枯燥的工作,我不是那种能特别关注细节的人,所以就很痛苦。”而且投行高管们那种“拿捏”也让一帆看不惯,“有时候觉得,他们怎么这么能“装”啊?”
她参与的第一个项目是优化流程,要找相关员工一个一个地聊,本来应该聊目前流程是怎样的,应该优化成怎样的,但我们的一帆同学聊不了半个小时就一定会问,“你工作的开不开心啊?能不能按时回家照顾小孩啊?”她总是觉得一个人的生活状态比他的工作效率更重要。
虽然收入很高,看起来未来的职场生涯也一片坦途,一帆还是辞职了。“我想给自己一年时间,去做一些之前没有时间、没有钱做的事情。哪怕将来我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了。我现在输得起。我不想到40岁的时候再为年轻时没有做这些事情而遗憾。”
投行的辞职率很高。经常邮箱里会收到一封群发邮件说,“今天是我在公司的最后一天,我非常感激这里,我在这里度过了最美好的一段时间,但是我有了一个新的工作……“一般都是类似的一个简短的告别信。
但一帆想跟这段经历好好地说一声再见。所以她写了一封长长的告别信,发给她认识的公司同事。“写了三段,第一段说我想有更多时间陪陪家人,第二段说我想做一些从前想做没做的事儿,我想去中东、中亚旅行,想去考哈佛,想去做公益。第三段说我想去做一些禅修。我觉得一个人不停地追求外在的东西,是永远没法快乐的。我想更了解自己的内心。”
没想到,她的这封告别信在公司里被疯狂转发,伦敦总部那边也收到了。好多不认识的同事都给她回信,一个日本女生写道,“一帆,如果不是你,我已经忘记了我曾经有过做心理医生的梦想了。“女生说,她在投行过得也不快乐,她也计划辞职,去念一个心理学研究生,将来开心理诊所,过自己真正向往的生活。
甚至那些在一帆眼里很能“端着”、很能“装”的公司高管也非常真诚的对她说,“去吧,小姑娘,其实我真羡慕你,我要是像你这么年轻,我早就辞职去旅行了!”
这让她发现,其实在不同的外表下面,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样的,追求快乐的有意义的生活。
但她不想鼓励别人轻易去辞职旅行。“因为你早晚有一天要回来面对你的生活。日常生活得不快乐的人,上路也不会很快乐。一定会抱怨这个抱怨那个的。很多人把旅游当做一种对现实生活的逃避。觉得生活不爽了,男朋友分手了,工作不顺利了。就辞职去旅游了,可是早晚有一天你要回来的。我很爱旅行,但我心里知道我有一天会安定下来哪儿都不去了。有一天我会觉得看够了,看透了,往哪里走,都不如走进内心了。“
她被最常问到的一个问题是:钱从哪来的?每每问及,一帆都是自信一笑:我自己赚到的。为了赚到旅费,她教过钢琴、辅导过数学和中文、在香格里拉酒店做过服务生、倒卖过孤独星球系列书,曾经在大学里做了四分国内外的实习工作。拿到工资,即使有时候是翘课也要出去旅行的。“我不爱名牌,也不爱奢侈品,学费住宿费由奖学金支付了,于是赚到的所有钱我都用来旅行和玩音乐啦。”她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反驳了“大学生有时间没钱,工作了有钱没时间”的经典借口。她想以自己的经历告诉大家,任何“白日梦”都有被实现的可能性。
“我去过50多个国家,50多个国家是我用了过去8年的时间慢慢走的,其实我父母不过是普通工人,我18岁后就没怎么拿过家里的钱了。大学四年里为了旅行,我勒紧裤腰带地攒奖学金,兼过不少工,做过钢琴、数学和中文等家教,倒卖过书,也在五星级酒店里端过盘子,还做了四份实习。”
“白日梦”筑起的信心
(一个月考钢琴十级,两年后当民乐指挥)
不知是否是天性使然,我从小爱做梦。我常会被老师与长辈们嘲笑:“那些不是梦想,而是白日梦。” 那时的我,只得默默地写下自己的梦想清单,小声地告诉自己,“至少我拥有做梦的自由。“ 17那年的一件事,从此改变了我对白日梦的看法。我小时候学过6年电子琴,年年考级比赛成绩都还不错,但后来爸爸出国,没人督促,毅力不够就半途而废了。这个遗憾在我心中一装就是六年。
17那年去新加坡留学之前,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考钢琴十级。这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那时距考级日期只有整整一个月。这一刻爸爸表示强烈支持,坚决地从朋友那里借来一架钢琴给我。那一个月里,除了每周去找一位老师学习两节课,其余时间我都把自己锁在家里,每天练习10个钟头,甚至连手腕都受了伤,需要每天抹红花油......而30天之后的十级考级,我居然通过了!
两年后,在一次学校里的口琴音乐会上,我深深地被台上女指挥的飒爽英姿所吸引:哪天我也能做回女指挥?回到家里,我决定给学校里的高水准民族乐团的指挥蓝老师写信,他曾是新加坡国家民族乐团的总指挥。蓝老师回复说,那就见见吧。自那天起,我每周去乐团里旁听,而蓝老师也越发给我更多的机会让我在乐团训练时上台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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