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鱼尾羚羊

          曾经，我的老师在课堂上公开表示选择教师职业的后悔，但他又说：“如果不当老师，我选择在家待着，哪儿都不去。” 在我们为他的才华嘘唏叹惋时，也对他的话语感到费解。既然不是因为个人喜好，又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这其中的缘由怕是只有局内人才能道明白。
          究竟是什么支持他渡过十余年的教师生涯且至今冥顽不灵地声称坚持到底？我百思不得其解。
          在城市，论工资，普通教师不会比一个高级保姆高多少，所承受的压力又绝对有威力纠缠你至心力憔悴。论地位，不会比某公司的首席执行官风光耀眼，出行自己解决，是骑车、坐车还是开车可各凭造化。论影响，也很难抗衡超女快男，除了站在讲台上的几节课有些关注度外，其余时间不太可能有粉丝打电话询问你的兴趣爱好，生活起居。
          总得图点什么吧？难道就是摊上了每年将近四个月的假期？
          老师不会这么肤浅。
          近日听说甘肃有“清退”代课教师的事，看完相关报道，眼眶里翻江倒海，心里愤愤的不平。不想说代课教师有多么高尚伟大，因为这个年头没有不为钱的职业。如果不给钱谁会甘心担这费力不讨好的责任？不过我不明白的是就那每月几十块钱的工钱，他们怎么还能一忍数十年？
          当初各省招聘“临时工”，初衷多是为了开源节流。开从哪里开，节从何处节，多么简单的问题，当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临时工”——干得多，赚到少，可以免去上保险的额外开支，供大于求时又可以毫无顾忌地辞退，再没有比这更如意的算盘了。你摸着良心，敢睁着眼说这不是赤裸裸的剥削吗？
          剥削也不讽刺，讽刺的是剥削的对象是一票视过千元为巨额资产的“知识分子”群体。“知识分子”四个字在此处能否界定他们的身份，现在还没有一个定论。从教二三十年没有国家承认教师资格的人是不是知识分子？与学校正式教师拿着不同等级且不过百元的工资，是对知识分子的待遇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失去利用价值后被一脚踢开，是知识分子应有的尊重吗？人都说这个世界“饿不死穷人，只饿死懒人”，哪想到日日不辞辛劳，废寝忘食地奉献了半生竟落得如此囧困的下场，看到这些还不让人心寒吗？
          即使是在职的时候，他们的快乐也只是从学生那些傲人的成绩中得到几许精神慰藉，至于其他，他们太过清楚根本不去奢望。而如今他们连骄傲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十年、二十年的从教经历给他们带来了什么？不公的待遇、贫瘠的生活、还有各种由于职业造成的疾病。这些明摆着的侵害要到哪里去说理？乡村的经济条件自然比不了城市，正式教师的工资也不过是一千左右，更何况代课教师。只是每月4、5十元的工资太令人震惊，这样的待遇还不如遍地拾荒、沿街乞讨！73岁河边放羊，因为不会别的技能，没有其他经济来源；50来岁刚刚转行，因为突然“下岗”让他猝不及防，一家老小难以保全；30多岁十年白忙，从新开始略显太晚。十年，至少能让偏远农村盖上瓦房，可是代课教师依然在破陋的土坯房里饥寒交迫，依然有今天没明天，依然被现实轻蔑，他们对社会的付出并没得到应有的回馈。
          突然发现，原来教师这个职业也是吃青春饭的，一不留神就人到中年了。由于长时间禁锢于模式化的生活与工作当中，很多教师难以面对繁杂的社会形态，脱离了教师群体也就成了生存的弱者。“英雄末路，美人迟暮”何尝不是代课教师的真实写照。许多老师都是刚成年就担起了教育的重负。20岁，正是人生最绚丽的时刻，怀揣着多少梦，倾注了多少激情，如果不是“代课教师”这四个字，他们的未来会有多少种发展的可能。只是一次错误的抉择就让他们落入了深渊，断送了青春，好似一只漂浮的小船久久找不到停泊的港湾。
          题记：“清退”代课教师是什么性质的行为？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吃饱了就骂厨子！你的心里是否也有一杆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