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八通]怪梦

 

 

凯一是个八零后的年轻人，典型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当然，他是个自由职业者。好像时下里很多年轻人都是自由职业者。没办法，大学毕业后，就业竞争的压力让他曾经的美丽憧憬变得更加现实了，先混口饭吃变成了首要的生存要求。

 

凯一很郁闷，在一家私企里拼死拼活的干了一年多，一年到头光加班就起码有一百多天，他住在郊区，每次晚上加完班回家的时候，公司里补助的加班费还不够打车回家的路费。幸好到了后半夜，回郊区的公交车站那里总会有很多出租车趴活儿拼车。

 

所谓拼车，就是出租车司机原本就住在郊区，晚上下了班后在公交车总站等着下夜班回家的路人，一般凑个三五个人，把走高速的钱凑够，多少有点富裕就行，顺道回家还能赚点。

 

像凯一这样经常会下半夜回家的人来说，几个人共同承担车租，同样也减轻了一些负担。

 

现在已经是凌晨零点半了，凯一无精打采的靠在出租车副驾驶座位上打盹。他这两天晚上都没休息好。没休息好的主要原因，就是他这两天总是重复着做一个怪梦。在梦里，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跑到一处荒地里，四下黑漆漆的一片，让人有些毛骨悚然，而就在他恐惧得就要抓狂的时候，会有一辆拉煤的货车开过来。凯一立刻冲上去，想要搭这辆车离开着恐惧之地，而开车的人则会回头看看车上坐着的十几个人，然后笑着对他说：正好还有一个座位，你们挤挤都能坐下。

 

凯一这个星期每天晚上都不断重复的做着这个梦，而最难让他忘记的，就是开车的那个人，头顶上有一撮白发。不知为什么，那撮白发，让他忍不住从后背冒冷汗。

 

一想起这个折磨了他好几天的怪梦，凯一就感到烦躁，如果再这样下去，不但会影响他的睡眠，甚至会影响到他的工作和生活。

 

他下定了决心，如果今晚再做这个梦，他会请假去看医生。

 

正想到这里，出租车外传来了一声询问：“师傅，回XX区么？”

 

司机立刻回答道：“回啊，你们几个人？”

 

不知为什么，凯一一听到司机的回答声，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忍不住睁开眼，侧头望过去。但司机此刻正在和车外的人交流，凯一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这个司机的头顶有一撮十分明显的白发。

 

那个站在车外询问的人似乎很高兴：“我们四个人，能坐下么？”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凯一，立刻又转过头去对车外那人说道：“能坐下，你们挤挤都能坐下。”

 

凯一忽然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太吻合了！！！这简直就是惊人的相似！！！那撮白发，还有那句“你们挤挤都能坐下”的回答。

 

凯一顾不得一切，忽然拉开车门，冲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跑道路边，躬着身子吐了起来，直到吐出了最后一口胆汁。他的耳边似乎还听得到那句向司机询问的话：那家伙怎么了？正好，我们四个人不用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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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一斜靠在沙发上，精神有些颓废，两眼无神，而且没有焦距。电视里放的什么新闻节目，他根本就无心去看。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到的家，但幸运的是，他昨天晚上并没有再做那个怪梦。

 

这时候，新闻里播出的一条消息吸引了他的目光。

 

“……今天凌晨一时许，XX快速路上，发生了一起恶性交通事故，一辆出租车和一辆大货车发生追尾。出租车内一名司机和四名乘客当场死亡……”

 

凯一的心里一阵颤抖，望向电视，看到的却是一辆早已严重走形的出租车，而那个死亡的司机，面朝下趴在了距离车子十多米的血泊之中，身上除了头部之外，早已身形走样，四肢均已变成了模糊的血肉。而那个尚有轮廓的后脑勺上，分明还有一撮白发，在屏幕中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