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病变着花样儿渐渐开始找人,西医的办法就是吃药,一吃一大把。朋友领着我去看中医。
中医很深,有点像悬学,老大夫往大沙发上一坐,不让我说自己说有什么毛病,只示意我伸手过去,他闭上眼摸了两秒钟,又看看我的舌头,说了两个字:“肾虚。”随即就开药方。朋友拿上那个小纸条,象得到一个宝贝一样,小心地藏起来。老中医慢慢地说:“会吃吗?”朋友点点头:“谢谢您,会会会。”随即带我去拿药。
真不知道,现在中药革命了,事先做出各式各样儿的颗粒,不用再熬了。朋友告诉我:“这一个大口袋里面的所有小包儿,是一天的药,每天早上把它们都倒进一个碗里,然后冲开了,喝一半儿,晚上再喝一半儿。饭后喝。”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样,朋友说:“少废话,这就是中医的规矩。”
我庆幸老爷子没有让我找成对的蟋蟀做药引子,也没有找过冬的芦根。但还是有点儿不方便,我早饭在单位吃,这药怎么往单位带?
晚饭后,我把一天的药冲开了,东躲西藏,实在没辙了,强喝下去一半,剩下的一半找个可乐瓶子,准备第二天早上带走,但怎么倒进去犯了难,家里没有漏斗,直接倒的话,手一抖肯定会洒了,这一顿的药量可是50块钱呢!正犯难的时候,老妈进来了,告诉我:“去,拿一根筷子,顺着筷子倒进去就行了。”我照她的吩咐,拿过一根筷子,把碗沿儿贴着筷子,筷子头伸进瓶子里,没想到,药水很听话地顺着筷子淌进瓶子里,竟然一点儿没有洒出来了。
我问老太太:“您怎么这么聪明?”老太太笑了笑:“不是我聪明,原来吃药都是这么倒的。不但是我,就是你小时得病,都是把药熬得了,我从砂锅里就是这样倒到玻璃杯里,然后,我和你爸一人按着,另一个人往你嘴里灌的。”
这个,我倒是还有点印象,每次吃药,家里就象杀猪一样。每次吃完药,我还得大哭一场,然后偷偷看着妈妈也往过头去掉泪,指望下一顿就免了吧,但是还是按点儿熬,按点儿把我按住。而今,我吃药不用灌了,但费劲依旧。
老太太看弄完了,又叮嘱我说:“这个药不要等得太凉才吃,也不要那么热,你带到单位,能温一下吗?”我说:“能。”她又说:“可想着按时吃,最好别喝茶,更不能喝酒了。........”
我连声答着:“是是是。”突然想到,多少年过去了,又吃回了中药,省却了熬药与强灌,可还是没省下妈妈的心。